语气里半是安慰半是看热闹的促狭：“害，看你这耷拉着脑袋、揉胳膊皱眉头的模样，不用多说就知道，你也是个实打实的大冤种！不过你俩也别委屈太早，还不是最惨的——你往那边瞅，姜宴和关南，那俩才是真的惨到骨子里了！”
说着，她抬手指向大厅门口，指尖还特意点了点，生怕王晨和温泽看漏，连架在旁边的直播镜头，都被工作人员悄悄转了个方向，对准了门口的方向。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刚看清楚来人，大厅里就响起一阵压低的惊叹声。
就见姜宴和关南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院里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得随时要栽倒。
姜宴往日里总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今天却乱得跟被狂风卷过的鸡窝似的，几缕长点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还沾着一小片粉嘟嘟的彩色贴纸，不知道是哪个小孩硬贴上去的。
他身上的浅灰色卫衣皱得像揉过的废纸，胸前还印着一大片黄澄澄的果汁印，袖口甚至沾了点说不清的米糊，看着格外狼狈。
旁边的关南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清爽的短发炸得乱七八糟，耳朵上还挂着半根彩色的塑料串珠链子，估计是小孩“赏赐”的。
他的牛仔裤膝盖处蹭得发黑，手里还攥着个缺了耳朵的毛绒兔子玩偶，指缝里沾着点颜料，一看就是被折腾得不轻。
最扎眼的还是他俩的眼神，原本都是亮堂有神的模样，今天却空洞得像蒙了层厚厚的雾，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石板路，连院里的笑声都没惊动他们，活像丢了魂似的，只剩个躯壳在机械地往前走。
王晨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霍”地吸了口气，往前凑了两步，又怕惊扰到那俩“游魂”，特意放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震惊：“我的天！还真的是！他俩这模样，比我搬一天砖、胳膊酸到抬不起来还惨，简直了！今天到底被节目组派去干嘛了，怎么就被造成这样了？”
“还能干嘛，被节目组打包送去幼儿园小小班，当‘临时奶爸’照顾一群三岁不到的小屁孩去了！”温月忍着笑，伸手朝姜宴头发上的贴纸指了指，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清楚。
“我刚才路过节目组办公室，听工作人员说的——他俩上午刚进幼儿园，姜宴的帽子就被三个小孩围着抢，最后还被扯掉了半根鞋带；
中午喂饭更惨，关南刚把勺子递到小孩嘴边，就被泼了一脸粥；下午还得陪着跑跳、搭积木，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有个小孩还抱着关南的腿哭，哭了半个多小时都哄不好，可不就被折腾成这样了！”
王晨听完，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胸口都跟着一缩，连带着肩膀都往回缩了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发酸的胳膊，指腹蹭到布料上的土渣都没在意。
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都拔高了些：“天哪！这么一说，我今天搬了一天砖、胳膊酸到抬不起来，居然真算是幸运的了！小孩子可太磨人了，我以前深有体会——我亲戚家有个三岁的小侄子，就来我家待了一天，一会儿伸着胳膊要抱，走两步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一会儿又哭着找丢失的玩具车，我翻遍整个客厅才在沙发底下找到，刚递给他，转头就把我拼了三天的高达模型拆得七零八落，零件撒了一地。
就一个小孩，我都被折腾得头晕脑胀，晚饭都没吃几口，更别说小小班一堆‘小祖宗’了，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对吧！我就说你俩够幸运的了！”温月用力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果然如此”的笃定，又朝姜宴和关南的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还是能让周围人听清。
“你再看他俩，刚才进门的时候连头都没抬，现在估计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灵魂早跟着那群小孩跑没影，就剩个躯壳在这儿撑着走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还在慢慢挪步的姜宴，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往旁边的竹椅上一瘫，后背重重靠上去，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头一歪，半边脸贴在冰凉的椅背上，连眼睛都懒得睁，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两只累坏了的蝴蝶，只含糊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别跟我说话……让我当会儿死人……谁喊我我跟谁急……”
这话一出，大厅里原本还憋着的笑声瞬间炸开，温泽笑得直拍大腿，连胳膊上的土渣都掉了一地；王晨也跟着笑，刚才搬砖的委屈早散了大半，只剩对姜宴的同情。连架在角落的直播镜头里，弹幕都刷得飞快，密密麻麻占满了屏幕——“哈哈哈哈姜宴这状态太真实了，像极了我加班后的样子”“心疼姜宴关南，但真的好好笑，节目组太会搞事了”“对比下来，搬砖组居然真的是幸运儿，笑死我了”。
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放软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冒出来，像根细细的针轻轻扎了下，惊得几人同时回头——王副导不知何时已踮着脚，绕开地上缠成一团的电源线，悄没声地站到了众人面前。
他手里紧紧攥着本卷了页角的流程文件夹，封面还沾了点不知哪儿蹭来的灰尘，指腹反复蹭着纸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脸上堆着那套熟稔到能看出破绽的笑，眼角的细纹都挤得发僵：“嗨，大家下午好哦，各位今天过得怎么样呀？”尾音特意往上扬了扬，透着股刻意的热络，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好几分。
他这声问候刚落地，王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腿蹭着瓷砖地面发出“吱呀”一声，格外刺耳。额前的碎发被动作带得晃了晃，还沾了点细汗，他往前迈了半步，指着王副导，语气里的火气没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