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局的会议室里，空气像凝固的胶水。
齐云瑞挂断电话，声音打破了这片粘稠。
“机票订好了，两小时后，天海国际机场飞京市。”
旁边，技术组的警员小李猛地摘下耳机，脸上布满血丝。
“齐队，不行！那个信号源在京市的加密服务器之间反复横跳，我们根本抓不住它的尾巴！”
他指着屏幕上一团乱麻般的光点轨迹。
“这就像隔着一个省去抓一个会瞬移的鬼，我们必须到京市去，近距离布设信号陷阱，才有可能把它揪出来。”
“操！”张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
他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瞪着江月瑶，嗓音沙哑。
“真去？就这么去？一头扎进京市江家的地盘里？”
他的语气里不是害怕，而是一个老刑警面对一个超出理解范围的庞然大物时，本能的烦躁和不安。
江月瑶从窗边的光影里转过身，神色平静。
“不是我们去。”
她开口，声音清淡。
“是我去。”
“不行！”齐云瑞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我们是一个小组，你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
这一次，张队出奇地没有反驳齐云瑞。
他粗着脖子，瞪眼看着江月瑶。
“姓齐的说的对！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去闯龙潭虎穴，我们在这儿喝茶看报？老子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我的出现，本身就是最大的信号。”
江月瑶的目光扫过他们。
“我一到京市，江家和那个‘管事者’的目光就会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那个时候，你们，‘烛龙’小组，才是藏在暗处，真正致命的刀。”
她看向齐云瑞。
“我是明面上的靶子，吸引所有的火力。”
她又看向张队。
“你们是暗地里的猎人，铺开你们的天罗地网，追踪他们的通讯，找到他们剩下的‘加工厂’。”
“我们分头行动，目标一致。”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张队粗重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他像是泄了气一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再说话。
齐云瑞盯着江月瑶看了几秒，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准备车辆，送江顾问去机场。另外，‘烛龙’小组A队全体成员，准备装备，三个小时后，我们转场京市。”
行动的齿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转动。
去机场的路上，车里没人说话。
临下车前，齐云瑞递给江月瑶一个全新的手机，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普通钥匙扣的黑色小方块。
“紧急追踪器，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连按三次。”
他的声音很沉。
“‘烛龙’的大部队会坐下一班飞机跟过去，我们会在暗处。”
江月瑶接过东西，点了点头。
张队从副驾驶回过头，把一个塑料袋塞到她手里，动作有点粗鲁。
“高能量压缩饼干，别把自己饿死了。”
他瓮声瓮气地说完，就把头扭了回去，只留给江月瑶一个僵硬的后脑勺。
天海国际机场，人来人往。
齐云瑞和张队把江月瑶送到安检口，就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就是他们警务身份无法踏足的区域。
“你之前要的名单，江家的。”
齐云瑞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一个刚刚接收的加密文件。
“这是我们能拿到的初步版本，很……庞大。你自己小心。”
江月瑶接过，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安检队伍缓缓向前。
她走过安检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她一边走向登机口，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江鸿远。
江闻山。
一个个名字从她眼前划过，像一串串冰冷的符号。
忽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上，一个名字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丞。
远处的齐云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他看到她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极短暂的瞬间。
“看到什么了？”他通过藏在衣领里的微型通讯器低声问。
江月瑶没有立刻回答。
她抬头，看了一眼登机口上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京市”两个字，亮得有些刺眼。
航班号，登机时间，一切都在催促着她。
“看见一个老熟人。”她对着通讯器，声音很低。
“朋友？还是敌人？”齐云瑞追问。
江月瑶已经走到了登机口的队伍末尾。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背对着他们，只留给他们一个清瘦的背影。
机场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温柔女声，混杂在人流的嘈杂中。
通讯器里，传来她最后的回应，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他以前，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