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总裹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待日头渐高,雾气散去,桂花小苑的庭院便浸在暖融融的阳光里。石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的早餐,是下人按照苏云的吩咐准备的 —— 白瓷碗里盛着软糯的糯米粥,上面撒着几粒鲜红的枸杞;青瓷盘里码着刚蒸好的水晶虾饺与蟹粉小笼,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还有一碟切得整齐的酱黄瓜,脆生生的透着清爽,旁边放着四副干净的碗筷,只等众人落座。
苏云与赵珩已坐在石凳上,赵珩正用小勺小口喝着糯米粥,脸颊还带着刚睡醒的柔和,苏云则时不时为他夹个虾饺,动作自然而亲昵。赵烬坐在对面,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荷花,眼神带着几分惬意 —— 昨夜虽喝到深夜,有栖芽陪着居然睡得格外安稳,连宿醉的倦意都淡了不少。
“怎么不见栖芽?” 赵珩咽下口中的粥,环顾了一圈庭院,疑惑地问道。昨日栖芽扶着赵烬回房后,他便没再见过人,想来是被折腾得累坏了。
苏云刚要开口,就见院门口传来一阵轻快却带着几分赌气的脚步声,栖芽背着药箱,头发还有些凌乱,脸颊泛着红,显然是刚醒不久,正气鼓鼓地走过来:“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他走到石桌旁,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都怪赵烬!昨晚把我压得快喘不过气,害我今天醒得这么晚,连晨练都错过了!”
众人被他直白的抱怨逗得笑起来,赵烬放下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是你自己没扶稳,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就是怪你!谁让你那么重!” 栖芽瞪了他一眼,又夹了个虾饺,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气呼呼的小松鼠,惹得赵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好了,不气了,快尝尝这糯米粥,熬得很软糯,你肯定喜欢。”
栖芽哼了一声,却还是听话地盛了碗粥,小口喝着,没一会儿便被粥的香甜征服,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满足的模样。
看着他吃得香甜,赵烬才转向苏云,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对了,苏云,关于栖芽,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落在栖芽身上,带着几分玩味,“上次雁门关疗伤,多亏了这小子跑前跑后配药,不仅治好了我的肩胛伤,还帮着照料了不少受伤的士兵。回京后我也没亏待他,在王府隔壁给他安排了座宽敞的宅院,带前后院的那种,还请了太医院的李御医陪他讨教医术。”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中笑意更浓:“本以为李御医能教他些真本事,哪成想这小子第一天就指出李御医药方里三处疏漏。现在可好,李御医天天追着他问‘栖小先生,这味药换作雪莲子会不会更好’,原本端着架子的太医院众人,如今都成了他的助手,跟着他满山遍野采草药。”
赵烬望向栖芽,见他正专注地啃着小笼包,嘴角还沾着点汤汁,不禁摇头笑道:“前儿个李御医跑来告状,说栖芽把太医院珍藏的百年老参拿去做实验,气得老头子胡子都翘起来了。可等那小子捣鼓出能三日愈合刀伤的金疮药,李御医又眼巴巴求着要拜师。”
苏云闻言,紧绷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的担忧散去不少,他看向栖芽,忍不住笑了笑:“有炎亲王照料,我们便放心了。” 他与栖芽虽相处时间不算长,却也知道这孩子看似跳脱,实则医术天赋惊人,“栖芽是个好孩子,若日后我们去京城,定要见识见识这位让太医院都折腰的小神医。”
话音刚落,苏云突然抬眼看向赵烬,眼神带着几分狡黠的调侃,像在提醒又像在警告:“不过炎亲王,我可得跟你说句实话 —— 栖芽年纪还小,心思都在医术上,可经不起你折腾。你可别打他别的主意啊,他后面还有我墨影阁呢,若是你敢把人‘吃’了,或是让他受了委屈,我立刻写信告诉你大哥,让陛下评评理,到时候可别怨我不讲情面。”
赵烬闻言一愣,手中的茶杯顿在半空,随即无奈地笑出声,指尖轻轻敲了敲石桌:“你这苏云,倒会拿皇兄来压我。” 他看向栖芽,见对方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脸颊悄悄泛红,连忙转开目光,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放心,我只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断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再说,就他这炸毛的性子,我可不敢惹。”
“谁炸毛了!” 栖芽立刻反驳,却没敢抬头看赵烬,只闷头喝着粥,耳尖却悄悄红了,惹得众人又笑起来。
“六哥,你也要多保重身体。” 赵珩这时轻声开口,目光落在赵烬的肩胛处,带着真切的关心,“你总忙着处理军务,经常熬夜看公文,可要记得按时吃饭。天冷了记得添衣,若是肩胛的旧伤复发,就找栖芽配药,他现在的医术越来越好了,定能帮你缓解疼痛。”赵烬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赵珩的手背,力道轻柔:“好,六哥记着你的话。你们在江南也要好好的,若是缺什么东西,或是遇到麻烦,不用客气,直接派人快马送信回京城,我和皇兄都会帮你们解决。”
三人又围绕着栖芽的近况聊了许久,赵烬说起栖芽在京城种草药时闹的笑话 —— 把薄荷当成了艾草,熬了药给王府的下人喝,结果让下人流了半天眼泪;栖芽则不服气地辩解,说自己后来已经分清了,还研究出了薄荷茶的新喝法。苏云与赵珩坐在一旁听着,偶尔插几句话,庭院里的笑声此起彼伏,伴着阳光与荷香,格外温馨。
不知不觉,日头已升到半空,早餐也渐渐凉了。赵烬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今日还要启程回京,得早些准备。” 他此次来江南本就是为了送赏赐,如今事情已了,又与苏云冰释前嫌,也该回京城复命了。
苏云与赵珩也跟着起身,栖芽虽还有些赌气,却也跟着站起来,小声道:“路上小心,要是遇到下雨天,就多歇一日再走,别赶路太急。”
赵烬笑着点头,又叮嘱了苏云与赵珩几句,才带着随从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栖芽才松了口气,叉着腰跳脚道:“终于走了!再待下去我的草药都要被他念叨坏了,真该在香囊里多塞两把巴豆 ——”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栖芽还未反应过来,后腰已被一只铁臂牢牢箍住,整个人腾空而起跌进熟悉的玄色衣襟。赵烬俯身扣住他手腕,策马疾驰间温热气息扫过耳畔:“本王倒不知,栖大夫的药囊里还藏着这般‘妙方’?”
苏云与赵珩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去的马匹,晨光里只留下满地被惊飞的麻雀。庭院里的荷花仍在风中摇曳,却不知这一去,京城的宁静将被这小魔童搅的天翻地覆,还没没人能说,栖芽身后有墨影阁,太医院最最可怕的是炎亲王站在他背后给他撑腰,就连上折子给皇帝告状也就是得到一句栖芽还小,还是个孩子,回家路上还容易被黑衣人套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