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炸开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撕成两半。
江么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机械臂嗡鸣不止。黑洞状的炮口吞着四周碎石,幽玄右腿直接没了,整个人被吸得往前滑,他尖叫一声,用黑火炸地借力,裂缝一闪,人消失不见。
冲击波反震回来,江么胸口一闷,血从嘴角流下。左臂咔嚓响了一声,骨头断了。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拍向腕表。
“别……熄火。”
绿屏闪了一下,字蹦出来:【警告!四核负载97%……建议注入外部能源缓冲】
江么咧嘴,牙上全是血,“老子最不缺的就是垃圾。”
他一把扯下腰间七八个破布袋,全甩到地上。空源晶瓶、螺丝钉、烧变形的电路板、半截旧鞋带,哗啦倒进系统缝隙里。
铁疙瘩的声音断断续续冒出来:“你这身子骨比纸糊的还脆,还好意思扛四核?赶紧闭嘴调息!”
废品刚落地就开始熔化,变成银灰色的微光,顺着裂缝钻进去。机甲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老拖拉机终于点着了火。
绿屏定格:【破烂王·四核】激活成功。
江么喘着气,抬眼看向天空。云没散,风也没停,但他感觉不一样了。身体里有股劲在冲,不是玄力,也不是科技流,是两种东西混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往经脉里钻。
疼。
每根骨头都像被凿子敲。经脉堵塞十几年的地方,现在有东西在硬通。他咬牙,没喊,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铁疙瘩嘀咕:“神经链接异常,建议宿主立刻进入休眠模式。”
“放屁。”江么吐出一口血沫,“我躺够了。这次,站着挺过去。”
他盘膝坐下,右手按在丹田位置。脑子里过一遍妘烬教的剑意,刹那九斩前四式走了一遍,意念沉下去,引导那股乱撞的能量。
一开始撞得七零八落,玄力和科技流像两头野牛对顶。他额头爆出血珠,手指抽搐。
可他没松手。
第三次引导时,两股力量突然找到了节奏,开始绕着丹田转圈,越转越快,形成一个漩涡。
绿屏跳字:【检测到玄科共振现象,启动细胞级重构程序】
皮肤开始发烫,血管一条条泛蓝,像电路板上的线路亮了起来。呼吸时鼻孔冒出细小电弧,噼啪作响。
他整个人被一层淡蓝色的光裹住,衣服裂开几道口子,肌肉底下有金属光泽一闪而过。
铁疙瘩啧了一声:“行啊你,还真让你活着熬过来了。不过别得意,这才刚开始。”
江么没理它。他感觉到体内多了点别的东西。
不是系统,也不是力量。
是一缕气息。
熟悉。
他嘴唇动了动,“妘烬?”
绿屏闪了一下,蹦出一行小字:【检测到绑定者情感波动……播放缓存语音】
空中响起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别停下。”
就这三个字,然后没了。
江么坐那儿没动。血还在流,伤也没好,但他笑了。嘴角咧开,露出沾血的牙。
“听见了。”他说,“这次,换我护你。”
他慢慢站起来,断掉的左臂垂着,但右肩上的机甲核心咔咔作响,半截机械臂自动展开,肩甲重组,发出金属咬合的声音。
脚下一用力,地面裂开一道缝,直通百米外。
他抬手,掌心浮出一团旋转的光,像个小太阳。轻轻一握,周围三米内的碎石全飘起来,悬在空中。
下一秒,光团炸开。
碎石跟着爆,粉尘腾起一圈环形浪,往外推。
远处几个躲着的修士趴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一样。有人想爬走,屁股刚抬离地,一道引力涟漪扫过,整个人贴回地上,动不了。
江么走到战场中央,站定。低头看了眼腕表,四个大字亮着:【破烂王·四核】
铁疙瘩哼了一声:“升级了不起啊?功能多了也得会用。你现在走路都费劲,还想装大佬?”
“谁说我不行。”江么抬起右手,对准地面。
掌心光团再起,这次没炸。他轻轻一点。
轰!
百米内所有碎石腾空而起,在空中排成三个大字:破 烂 王
石头稳稳悬着,纹丝不动。
全场死寂。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动。连风都绕着这片废墟走。
江么站在原地,蓝光从瞳孔里透出来,像烧化的铁水。他呼吸平稳,断臂还在流血,但他一点都不急。
他知道,自己变了。
不是靠系统,也不是靠妘烬挡刀。
是他自己,把命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铁疙瘩忽然开口:“喂,提醒你一句。”
“啥?”
“四核解锁后,有个隐藏模块要开了。名字叫‘造神档案07’,跟你捡的那个编号石头有关。”
江么眯眼,“哪个07?”
“就是你山脚捡的那块实验体残片。”
江么没说话。他记得那块石头,玉简震动,裂缝里露出芯片。当时以为是陷阱,后来发现不对劲。
他伸手摸向布袋,里面还剩一小块碎片,边缘焦黑,编号07模糊可见。
刚拿出来,碎片突然发烫。
绿屏闪红:【检测到同频信号源,距离:三百里,方向:东极边境】
“哟?”铁疙瘩语气变了,“还有活的?”
江么盯着碎片,眼神冷下来。
三百里外,有人在唤醒什么。
他把碎片收回布袋,拍拍灰,塞进怀里。
“先不管那边。”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虽然能动,但控制还不稳。刚才那一击耗太大,体内能量乱窜,随时可能崩。
“得调。”
他盘腿坐下,背靠一块断碑。闭眼,重新引导能量。玄力与科技流在经脉里转圈,速度慢了,但更稳。
铁疙瘩嘀咕:“别硬撑,你要挂了我也没法修。”
“闭嘴。”江么咬牙,“让我静会儿。”
他集中精神,一点点压下躁动的力量。皮肤上的蓝光渐渐收敛,呼吸变深。
就在他快要入定的时候,胸口突然一热。
不是疼。
是那种熟悉的温度。
他猛地睁眼。
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痕迹,像烧出来的符文,形状像一把剑,又像某种古老文字。
绿屏跳字:【检测到魂能融合迹象,来源:未知】
江么盯着那道痕,没动。
他知道是谁留下的。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心口。
“你还在这儿?”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她在。
铁疙瘩忽然说:“喂,你听。”
江么侧耳。
风里好像有声音。
很远。
像是钟声。
又像是战鼓。
从东极边境传来。
他缓缓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
“走。”
“去哪?”
“三百里外。”
“你这状态还能走?”
“不能走,我就滚过去。”
他迈步,第一步踩裂地面,第二步脚下升起微弱蓝焰。断臂晃着,但他没管。
身后,那三个悬浮的石头字慢慢落下,砸进土里。
江么头也不回,往前走。
天边乌云裂开一道缝,光漏下来,照在他背上。
他抬起右手,机械臂咔咔转动,炮口闭合。
“下次见面。”他说,“我不再是等着被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