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
回头去看你们如何剥夺白凝溪的灵根吗？
回头去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掠夺的怪物吗？
不！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尽了她的迷茫与虚弱！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幽蓝色的鬼火燃烧起来，死死盯住玄凌！
“师尊！”
“您曾教我持心守正！那请问，为了一己私欲，夺他人灵根，毁其道途，这究竟是正是邪？！”
玄凌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哀伤凝固了。
“您说我走的是鬼蜮之道！那请问，牺牲一个无辜的白凝溪，换来的堂堂正正，它真的干净吗？！”
云纪瞳孔骤缩，脸上布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您问我是不是被侵蚀了本心…”
“我告诉您，正是因为我牢牢记着您的教诲，才宁愿踏入这万劫不复的鬼道，也不愿变成我自己都唾弃的、掠夺他人的怪物！”
玄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道理，在弟子这基于他自身教诲的反问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和虚伪。
令元脑海中万千思绪闪过。
是啊，我的道，从来就不在于我是人是鬼。
而在于，我是否坚守住了‘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底线！
我没有背叛过去的自己，没有背叛您教导的那个‘令元’。
恰恰是您，师尊，是您先背弃了我们共同的信念！
想通这一切的瞬间，令元感到念头从未有过的通达！
“轰——！”
磅礴的精纯阴气从她魂体深处爆发出来，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苍龙！
那缠绕在她身上的紫色雷电锁链，寸寸断裂！
她挣脱了灵力的镇压，悬浮于半空，周身阴气缭绕，气势节节攀升！
“我的道，我自己走。是正是邪，从今日起，由我定义，不由天，更不由你！”
玄凌、云纪、以及窗外所有讨伐她的声音，都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迅速消散。
周围的弟子居环境如同被橡皮擦去，最终归为一片纯白。
……
“精彩！太精彩了！”
纯白空间内蓦然响起一阵鼓掌声，令元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淡蓝色的光球慢悠悠地飘出来，两只手掌从球形身体中伸出来，还在不停地鼓掌。
令元见此，心中瞬间有了判断：“系统？”
光球上下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没错，就是我。刚才心魔幻境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不愧是两世为人，道心坚固。恭喜宿主，元婴将成！”
然而，下一秒，它的语气骤然转变，变得冰冷且冷漠。
“不过，宿主，游戏该结束了。”
令元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不动声色。
光球继续用电子语调说着。
“你以为我们是伙伴？可笑。你不过是我精心挑选的容器罢了。”
“你的两世神魂是我植入的，你的苦难是我安排的，就连你冲破命运的爽快感，都是我设计好的。”
“你没有过去，没有自我。你的一切挣扎与成长，都只是为了将你这具魂体培育到最完美的状态，成为我降临的躯壳。”
“现在，元婴将成，容器已备。你的使命，完成了。”
听着这足以让任何人崩溃的宣告，令元却突然笑了。
她伸出右手，阴气自动凝聚，那柄与她心神相连的长刃浮现，亲昵地绕着她的手臂转圈。
她抬眼看着那光球，语气讥讽：“演得还挺像。可惜，装得再像，你也终究只是个心魔。”
光球的波动停滞了一瞬。
“我与系统之间，是公平交易，更是伙伴。我付出功法秘籍，它给予我经验值和阴灵石，规则清晰，童叟无欺。它如果真视我为容器，何必多此一举，帮我补全功法、护我转化、甚至在我濒死时救我？”
她盯着光球，眼神锐利如刀。
“更重要的是，它从未食言。而你，除了用这些空洞的话来恐吓我，还能拿出什么实际的掌控证据吗？你连它送给我的年夜饭都模拟不出来吧？”
“愚蠢！”
光球似乎被激怒，光芒剧烈闪烁。
“交易？那不过是程序的一部分！你以为的石灵，不过是我的一个临时代号！等你元婴一成，我便会吞噬你的意识，占据这具完美的躯壳！然后前往下一个位面，寻找新的宿主！”
“你，和你的世界，对我而言，都只是一个副本！”
“前往下一个位面？”
听到这几个字，令元反而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疯狂大笑起来。
她盯着那光球，眼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躯壳？副本？那又如何！”
“即便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要留下你’这个念头，是我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你是我的系统，是我的伙伴，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想走？晚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阴气轰然爆发，化作无数道漆黑的锁链，瞬间将那淡蓝色的光球紧紧缠绕、捆绑、链接！
“就算我是你造的傀儡，我也要反客为主，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光球不断挣扎，最终还是被令元拖进体内。
“师尊，看来你把我教的很好，和你一样…偏执！”
“咔嚓——！”
纯白的空间，连同之前两重心魔残留的碎片，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轰然崩塌！
所有幻象，彻底消散！
而在令元的丹田之内，精纯的阴气疯狂凝聚。
最终，鬼婴彻底凝成！
那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白白嫩嫩的婴儿。
而是一个与她容貌一致缩小版的女鬼形象，眼神是与令元如出一辙的坚定与偏执，周身缠绕着幽暗锁链。
“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是陈令元，也是令元，更是我自己选择的鬼修之路。”
令元在三重心魔中一次次叩问本心，最终在元婴凝结的刹那，睁开双眼。
“我走过三世，历经生死，这些皆是我道心之砺。今日我凝婴成功，此心光明，虽鬼亦仙。”
……
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清晰响起：【恭喜宿主成功晋升元婴！】
是系统！
是那个与她并肩作战的系统的声音！
一股激动和安心涌上心头，她刚想回应，却猛地被眼前的景象打断。
“轰隆——！”
整个海底地宫剧烈震颤起来，头顶那片游弋着五彩小鱼的天空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巨大的石块和珊瑚从上方掉落，砸进那口已经枯竭的阴气泉眼中。
【宿主，长话短说。】
【你晋升元婴引来了天劫。因身处秘境，空间壁垒帮你卸掉了八成雷劫之力，剩下两成，我动用储备能量布下禁制替你扛住了，所以你才能直接进入心魔劫。】
令元瞬间明了。
怪不得没有经历元婴雷劫的淬炼，原来是系统和秘境帮她挡了灾！
【但现在麻烦大了。天劫的波动和你成功凝婴的异象绝对藏不住了，尤其你凝成的还是前所未见的鬼婴。此刻，必然已引起大陆上所有元婴修士的感应和注目。】
石灵语气凝重地说出那个令元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我感知到一道极其强横的雷灵根修士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间，朝这里赶来！宿主，立刻离开！现在！马上！】
玄凌！
令元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
“传送阵！”
幸运的是，平台基本完好，那些黑色的能量水晶依旧镶嵌在凹槽中。
她毫不犹豫，将全身澎湃的元婴期阴气疯狂注入催动！
“嗡——！”
传送阵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空间之力开始扭曲。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被白光彻底吞没的最后一刹那，她猛地回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熟悉又恐怖的威压，如同九天雷霆，轰然降临在这片即将彻底崩溃的海底空间！
他来了！
白光彻底笼罩视野。
在最后一瞬，她仿佛听到了玄凌道君那蕴含无尽怒火的厉啸。
“给本座——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