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谷的彻底臣服,如同一块投入赤霄城这潭深水的巨石,涟漪扩散,暗流愈发汹涌。城主府、万宝商会等顶尖势力虽未明面上有所动作,但私下里的打探与审视,已然多了数倍。然而,所有这些暗中的波澜,都被林凡布下的结界与炎烬的妥善处理,牢牢挡在了灵溪山外。
听涛小筑内,时光在静谧而专注的修行中悄然流逝。
林凡盘坐于静室中央,周身气息渊深似海。与炎阳谷主一战,不仅验证了他如今实力的强横,更让他对炼虚境的力量特质有了直观的参照。他心念沉入丹田,那尊混沌龙婴愈发凝实,其上的力量法则符文流转不息,隐隐与周遭虚空产生着更为密切的共鸣。
“炼虚之境,元神勾连天地,可初步调动虚空之力,形成领域,镇压一方。”林凡心有所悟,“我的混沌祖龙之力本质超然,足以强行撕裂、吞噬寻常炼虚领域,但这更多是依靠力量的层级碾压。若要更进一步,更精微地掌控力量,甚至提前窥探炼虚之妙,或许需在‘空间’与‘元神’之上多下功夫。”
他回忆起传承记忆中,关于祖龙遨游太虚,掌控时空的零星记载,虽模糊不清,却为他指明了方向。同时,他也意识到,混沌祖龙印的威力,远未完全发掘。此印伴随他成长,与他性命交修,其内似乎蕴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与那“万象皆虚,唯道永存”的箴言隐隐呼应。
这日,林凡结束一轮周天运转,眸中精光内敛。他长身而起,决定检验一番近日所得。
他并未惊动仍在静修的苏璇,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灵溪山深处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之中。此地已被炎烬划为禁地,寻常弟子不得靠近。
林凡立于峡谷中央,缓缓抬起右手,并未催动混沌祖龙印,而是纯粹以自身化神后期的灵力,糅合了对力量法则与空间法则的感悟,向前轻轻一按。
“嗡——”
虚空仿佛化作了一块无形的幕布,被他这一按,生生向内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清晰的手印轮廓。周围的山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并非被巨力震碎,而是被那扭曲、压缩的空间之力直接湮灭。手印周围的空气光线都发生了偏折,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这一掌,并未动用吞噬之力,也未显化祖龙法相,却已蕴含了一丝“领域”的雏形,以力破法,以意镇空!
“威力尚可,但消耗颇巨,且范围与稳定性远不及真正的炼虚领域。”林凡散去掌力,心中评估,“看来,提前凝练‘伪领域’或可作为一种对敌手段,但根基,还是要落在境界的提升与祖龙印的温养上。”
他又尝试了几种对力量与空间的运用方式,直至感觉神识消耗近半,方才停手。这番演法,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边界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返回听涛小筑时,天色已近黄昏。刚踏入结界,便感受到一股温润而炽热的气息自苏璇的静室弥漫开来,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涅盘意境,比一月前更加凝实了几分。
林凡眼中露出一丝欣慰。苏璇的天赋与努力,从不下于他。
片刻后,静室门开,苏璇走了出来。她周身气息圆融,眸光明澈,显然修为又有精进。看到林凡立于院中,她微微颔首:“林兄。”
“看来那赤阳朱果的药力,已被你彻底炼化。”林凡感知着她的气息,说道。
苏璇走到他近前,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思索:“药力已然融入血脉,对真火的掌控确有所悟。只是……那涅盘之炎的门槛,比想象中更高,非单纯能量堆积可达,似乎更需要某种……契机,或者更深层次的血脉觉醒。”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炼化时那种触及到某种屏障的感觉。
林凡点头表示理解:“至高血脉之力,往往如此。契机或许就在太虚秘境,或许……与你故国有关。”他提及了“天凤古国”与那模糊的“血脉之争”。
苏璇沉默片刻,凤眸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她自幼离开故国,对天凤古国的记忆已然模糊,但血脉深处的联系却无法割舍。那“血脉之争”的消息,让她心中莫名有些沉重。
“林兄,”她抬起头,目光恢复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提升实力总是没错。我想再去一趟万界楼,查阅一些关于凤凰血脉修炼的古籍,或许能找到关于涅盘之炎更具体的记载。”
“可。”林凡应允,“我正需一些关于空间法则与龙族炼体术的上古典籍,一同前往。”
正当两人准备动身之际,林凡神色微微一动,通过禁制感应到了什么。他袖袍一挥,结界打开一道缝隙。
很快,炎烬的身影出现在小筑外,神色带着一丝异样与恭敬。
“主人,苏姑娘。”炎烬行礼后,双手奉上一枚造型古朴、非金非玉的赤红色令牌,“属下清理库藏深处时,于一处隐秘暗格中发现此物。此物材质特殊,其上符文……似乎与凤凰有关,属下不敢擅专,特来呈上。”
林凡目光落在那令牌之上。令牌不过巴掌大小,通体赤红,触手温润,正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形态古拙,眼神锐利,栩栩如生。背面则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隐隐流动着微光,散发着一股苍茫而高贵的气息。
苏璇在见到这令牌的瞬间,娇躯猛地一颤,瞳孔收缩。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呼唤,毫无征兆地汹涌而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丝淡金色的涅盘之意,都随之活跃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接过令牌。玉手接触令牌的刹那,令牌上的凤凰雕刻仿佛活了过来,一声微不可闻、却直抵神魂的清越凤鸣在她心间响起!
同时,一段模糊断续的信息,伴随着无数纷杂的画面碎片,强行涌入她的脑海——燃烧的宫阙,悲鸣的凤凰,威严的呵斥,还有一道模糊却充满压迫感的金色凤影……
“啊!”苏璇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玉手紧紧攥住了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璇儿!”林凡一步跨出,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躯,一股精纯平和的混沌龙气瞬间渡入其体内,护住她的心脉与神魂。
苏璇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才将那纷乱的信息流勉强压下。她睁开眼,眸中残留着一丝惊悸与难以置信,声音带着微颤:“这……这令牌中,残留着一道极其微弱的神念印记,还有……一些关于天凤古国的片段记忆……那道金色凤影……是‘凤诏’!是古国皇室征召或者传递重要讯息的‘凤诏’!”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赤红令牌,感受着血脉与之产生的强烈共鸣,一字一句道:“这令牌,似乎在很久以前,指引着持有者……前往某处!与古国有关!”
林凡闻言,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接触到与苏璇身世直接相关的线索。这枚意外出现的“凤诏”令牌,显然非同小可。
他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璇,沉声道:“莫要急切,先稳住心神。此事需从长计议。”
苏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依偎着林凡手臂传来的支撑之力,点了点头。原本计划前往万界楼的行程,显然需要改变了。这枚意外出现的“凤诏”令牌,将他们寻找天凤古国的计划,推向了一个新的,或许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
夜色渐浓,听涛小筑内的灯光亮起,映照着两人凝重而专注的神情。新的线索已然出现,通往南明离火州的路,似乎显现出了一丝微光,但这光芒背后,是福是祸,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