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雪花被刺骨的寒风吹在空地上所有人的头上、身上,大家都紧张地盯着这个年纪不大却气势昂扬的少年。
大雪害桑稼,民多冻死,百姓永远是最惧怕天灾的,要是真有雪灾……
众人不免面露哀凄,就算侥幸活过寒冬,只怕家中的积蓄也将耗尽,明年又将如何度过。
更甚者连直接在此次雪灾中成为一具僵尸或者成为流民。
有经历过雪灾的年长者,已经在抹泪,天灾面前他们这种底层的百姓哪有抗衡的余地。
面对众人的目光,卫迎山敛起嘴角,一脸正色:“钦天监确实在月余前夜观天象,提前察觉到京城今年会有一场雪灾。”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不少惊呼,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但在少年沉静有力的声音中却没有太过躁动。
惊呼过后很快安静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官府这段时间叮嘱他们做的事历历在目,朝廷肯定是已经做好应对措施,不能慌不能慌,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
见气氛太过沉重,大家也十分配合,卫迎山安抚的朝他们笑笑。
不觉放缓语气:“古往今来天灾是最不可控的因素,小山明白诸位叔伯婶的担忧,但既然朝廷已经提前窥得先机,定不会让大家过多的受灾情困扰。”
“想必大家也看到搭建在村外的棚舍,防盗是一方面,更多的作用是帮助诸位平安的度过此次雪灾,届时家中粮食或者是燃料不够……”
说到这里在村民们期盼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道:“大家可前去用正常价购买,至于家中有困难者,官府早前也进行了登记,会给予相应的救济,明年的农桑事宜,朝廷到时也会下发对应的政策。”
听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雪灾弊害有三。
一是家中房屋被大雪压垮流离失所。
二是道路交通堵塞粮食防寒物资无法进来,无法与外界联系,出现断粮饥荒被冻死等情况。
三则是第二年农作物会受到影响。
前者在朝廷的督促下,他们早就将家中的房屋加固,不至于还被大雪压垮,后两者现在也得到明确的回应,哪有能不放心的。
气氛松泛下来,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对朝廷赞不绝口。
可总有不和谐的存在。
人群中不知谁瓮声瓮气压着嗓子道:“怎么救灾的粮食还要银子买?不会是你们底下人阳奉阴违,背着上面昧百姓的银子吧?”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大家听清,气氛再次凝滞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很快有明事理的村民大斥:“救灾粮是赈济灾民的,现在是会有雪灾不错,可在朝廷的提前安排下,我等也不会成为流离失所的灾民,怎么就想着白拿东西不给银子呢!”
另一位村民也附和:“正是刘伯说的这个理,小山说了要是家中有困难朝廷会救济。”
“朝廷的粮食也是花银子从外头买回来的,用正价买给我等已是天大的便利,别腆着张脸恬不知耻!”
“可它就是救灾粮啊,救灾粮本来就是免费给百姓的,哪里还要收银子才能拿到,谁知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
那道藏着掖着的声音还在继续说。
自以为躲在人群中别人发现不了他。
卫迎山不想同这等只想占便宜的人多费口舌,抬抬下巴。
马上便有暗卫上前,在人群中精准将对方揪出来,是位其貌不扬形容畏缩的中年男子。
从暗处被提到明处,中年男子不自觉缩着脖子,看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哪里还能看出刚才的阴阳怪气。
有同村的村民认出他,七嘴八舌的对着他一通骂,在众人的责难中,中年男子闷不吭声的低着头,任他们如何说。
“知道为何朝廷的粮食要用银子买吗?就是怕有你这样得寸进尺的人出现。”
“刘伯说得没错,朝廷在雪灾前做足准备,就是不会让尔等成为灾民,既然不是灾民,又哪里来的赈灾粮一说,要是你想成为灾民领取赈灾粮,我现在便可成全你。”
卫迎山不紧不慢地开口:“先将你家中所有的粮食燃料,多余的银钱收走,再将你所住的屋舍拆毁。”
“这样你就可以成为灾民,免费领取粮食,怎么样,想不想成为灾民?我可以马上助你一臂之力。”
虽是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可没人觉得他是开玩笑,前不久才被一剑毙命的三具尸体,现在已经凉透,被覆盖上一层薄雪。
在场的百姓现在都知道这位看上去好说话嘴巴甜,对人笑眯眯的少年很不好招惹,可即使这样大家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
刘伯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见中年男子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言出无状。
主动站出来缓解气氛:“莫要和他一般见识,这人平时就是个表面老实的二皮脸,惯会占便宜,粮食该收多少银子便收多少银子,小山的为人我们哪里会不知道,放心得很。”
“回村后趁着今日才下冻雨,大伙儿会帮着将雪灾的消息传递给那些住在山上的,让他们早些下山来,也给你减轻一下工作负担。”
其他村民同样热情地道:“小山放心,我等保证把消息传达到位,死活也要将那些在山里不愿挪窝的给拽下来,免得你们再跑一遭。”
之前以防盗的名义搭建棚舍时,朝廷已经让他们相互间通知,雪灾这么大的事,想必也一样需要通知其他人。
村民们纷纷自告奋勇,谁让小山这孩子实在太过招人喜欢。
而且他们要是没猜错,这回负责京郊百姓防灾差事的除了小山,还有一位非富即贵眼睛往天上看的公子哥儿。
要是差事出岔子,小山没对方有背景,可不得吃排头,这可不行。
卫迎山再一次吃了穿着朴素,行为举止接地气的便利,见大家自发帮忙,冷冷的瞥了眼表面老实的男子。
哪里都少不了阴沟里的老鼠,欠收拾。
随即对村民们似模似样地拱手:“小山先行谢过各位叔伯婶的帮助,天冷路滑,大家外出期间也要注意安全,要是家中有什么难处,可直接去各村外的棚舍找官兵。”
讨喜的模样,逗得大家喜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