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回舟一直留意着，秦巧梅和陆旷看见梁回舟的时候，他也看见了。
秦巧梅扯了一下陆旷的袖子，两口子对视一眼，没先搭话。
“秦姐、姐夫。”梁回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略显局促地站在两人面前。
“嗯，怎么了？有东西忘了？”
梁回舟摇摇头，一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乱动着，唇紧紧抿着，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进屋说吧。”
总站在外面也不是事。
梁回舟跟着进了门，没有落座，局促不安地问，“秦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秦巧梅进屋就蹲在地上侍弄秧苗，闻言动作一顿。
“借钱做什么。”陆旷问的。
陆旷刚洗完手和脸，正拿着布巾擦脸。
陆旷节约，下地干完活身上都是泥和汗，用毛巾坏的快，秦巧梅特意给他准备了好几条布巾，现在他用完随手就洗出来。
刚洗过脸的男人，面目平静，眉峰俊挺，发梢还滴着水，就这么看着梁回舟，梁回舟感觉自己的脚底爬上一股寒意。
让他更加说不出口。
秦巧梅想了一下，站起身，“是不是因为你那个表妹。”
梁回舟虽说在她家里住了没多久，但他应该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也是在家受宠的，光看他能拿出腊肉就知道了。
之前做衣服还能拿出布票。
下乡的知青或多或少都是带着东西来的、钱、票、还有一些藏起来怕招人惦记的东西。
李雪给李桂香那个劳保鞋，就算很珍贵的东西，一个家庭估计得一年才能攒下一两双。
梁回舟的条件要比江天好很多，但此时却来借钱。
那估计就是要不少钱。
秦巧梅只是猜测，估计是他那个表妹。
果然，梁回舟点头，“嗯，她……”
大概这事确实说不出口，吭哧瘪肚地蹦出来几句，“她过几天结婚，我想给她凑点嫁妆，我想借20块钱。”
结婚？
秦巧梅和陆旷对视一眼。
和谁结婚？
曲天？
之前只是传言，过了一段时间又没信了，结果现在就直接要结婚了？
“张灵跟你们搬到宿舍了没？”
“嗯。”
那还能结婚？看梁回舟之前那表现，显然是觉得张灵受了委屈，也是看不上曲天的。
况且张灵都已经从曲家搬出来了，脱离苦海了。
还结什么婚。。
梁回舟不敢跟陆旷对视，觉得渗人，秦巧梅看着比陆旷好说话多了，就转头跟秦巧梅打着商量，“秦姐，我就借20块钱，今年年中就还你。”
知青现在的收入来源跟农民的一样，全靠粮收赚的工分。
一般一年会结算两次工分，一个是八九月份，一个是入了冬，交完公粮之后。
梁回舟说的年中就是今年的八九月份。
秦巧梅觉得梁回舟没有把原因全说出来。
但之前她问的时候，梁回舟没说，这次，秦巧梅压根就不会问。
一时之间都没人吭声。
屋内气氛比较尴尬。
最后秦巧梅打破这个氛围，“你回去吧。”
这就是拒绝了。
梁回舟脸色有些不好看，”秦姐……”
秦巧梅摆摆手，打断了梁回舟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有困难，但是你姐夫现在在学手艺，花费不少，我吃喝平时也不节约，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闲钱借给你，家里有些余粮，你要是实在有困难，你拿去。”
她不是没钱，结婚之后她家里都没有买大的家具，家电更是一件没买，不是她不想，是她没有渠道。
村里弄收音机电视机和自行车这些东西都不好弄。
她手里的钱，除了生活成本，几乎没有花出去多少。
陆旷有能力，结婚之后有钱有粮，会打猎，自己之后还上集摆了两次摊，也赚了不少。
但跟她借不借钱没关系。
她也不信梁回舟搞不到这20块钱，无非就是，挑觉得最能成功的人先开口。
可惜他挑错了。
她这人不是绝对靠得住的人，她不会借的。
徒给自己添麻烦。
更何况还是曲家，曲家哪有什么省油的灯。
两家之间还有过节，秦巧梅更不可能借这个钱。
最后梁回舟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粮也没拿。
人走了，屋内就剩两人，秦巧梅看陆旷一直没说话，就问他，“你想借？”
陆旷看了她一眼，“我有钱？”
“你有钱就借？”秦巧梅被梁回舟来借钱这事弄得有点心烦，声音稍微有稍微有些高，叉着腰瞪陆旷。
陆旷把手里布巾搭好，去灶坑烧火，“不借。”
“这还差不多。”秦巧梅这才心情好点，洗了手揉面，面早上发的，中午蒸馒头。
玉米面的。
知道陆旷喜欢吃甜的，秦巧梅现在每次蒸馒头，都会放一小撮糖，吃起来甜滋滋的。
别人家二两糖能吃半年，她家的都吃不上两个月。
面团被秦巧梅搓成长条，省时间，秦巧梅就用刀切的剂子。
“你把白菜倒下去。”秦巧梅指挥陆旷，把锅底下的菜煸炒好添上水，在上面放上盖帘和屉布。
秦巧梅把馒头转着圈围着锅边摆好。
中间留了碗，打了两个鸡蛋，蒸了鸡蛋羹。
盖上锅盖把火烧开就行。
陆旷有蹲下烧火，秦巧梅收拾案板，从小坛子里夹出来一块腐乳。
“以后这种事，听你的，你说借就借，不借就不借，不用有压力。”
陆旷突然蹦出来一句，让秦巧梅忙碌的身影一顿。
她沉默了几秒才说，“嗯。”
刚刚她确实没有问陆旷的意见。
问家里借钱，不管是问谁借，都应该和另一个人商量一下的。
只是她不轻易借钱，别人一问，她本能的就直接拒绝了。
只是她没想到陆旷会率先表态。
秦巧梅神情一松，觉得这个男人的人格魅力真是强大，“我知道了。”
“嗯，下午多穿件衣。”
话题转的太快，秦巧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没过脑子就问，“为啥啊。”
她这身不挺好看的吗。
陆旷眼神一眯，又上下打量着秦巧梅，白皙的脸蛋儿，无辜的眼睛，身材还好。
就是因为太好看了。
但陆旷没这么说，扯了个其他的，“下午有雨。”
秦巧梅：“……”
“真有雨？”
陆旷面不改色，“嗯。”
秦巧梅一拍手，“那正好！”
陆旷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正好什么。
“你帮我把秧苗栽园子里去，省着挑水浇了。”
陆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