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走后,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
秦巧梅面前的几块馍饼已经被人品尝完了。
有的人咂咂舌,没吃够,便狠狠心买了一个。
但也有的人,没吃够又不想掏钱买,一脸无赖和蛮横在摊位前一站,“妹子,你这没了,不再切几块啊,这身后还有这么些人等着呢。”
说话的人脸庞浑圆,麻豆眼睛,身上的棉袄开襟穿着,露出浑圆的肚子,舔着舌头一脸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秦巧梅。
秦巧梅今儿穿的棉袄很厚,棉袄袖子上围着套袖,胸前戴着围裙。头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围脖因为要说话,被她扯到了脖子下面,露出了一张姣好的脸庞。
让秦巧梅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巧又利落又贤惠。
不像是村里能看到的那种美娇娘。
秦巧梅眼下一冷,但也没收起脸上的笑。
毕竟这男的说完其他人也都是在观望,没有上来阻止。
刚刚大家都是默认的一人品尝一块,就算刚刚的母子也都是就算孩子死缠烂打都没有再上前要一块。
要是真在这个男人这里撕开个口子。
那她这生意也不用做了,她也不是傻子。
正打算张嘴说些什么,身旁压下来一道黑影。
陆旷稍稍用了力,把秦巧梅挡在了身后。
他比摊位前的胖男人高出不少,身高上就已经是完全的碾压。
更何况陆旷的眉峰本就锋利,手上还拿着烧火棍。
刚刚一直蹲着身子帮秦巧梅控制火候和打下手,平静着一张脸,倒没多少存在感。
只是此时脸色变得阴沉,站在摊位前,语气冰冷的说着,“一人只能试吃一块,多了没有。”
陆旷凶名在外,现在手里还拿着棍子,就算不认识陆旷也能被他唬一下子。
胖男人显然被陆旷的气势吓了一跳,脸上的赘肉都跟着颤了颤。
本以为胖男人会落荒而逃,没成想胖男人虽然眼低露怯,但竟然颤抖着手指指着陆旷,“大家伙看看,这人什么态度,怎么做生意的。”
“还一人一块,打发叫花子呢。”
这摆明了就是找麻烦了。
胖男人这么一闹,身后好几个想买的人都没敢上前。
生怕买个东西惹出什么麻烦来。
今天这个集就摆在庆河大队这边,来往的人也属庆河的人最多。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陆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瘸子吗……咋还卖起东西了。”
他旁边的人显然也不知道为啥陆旷卖起东西来了,说的是别的,“不会打起来吧。”
“不能吧。”
总不能真当众斗殴。
“我记得他说的是老秦家的闺女,我刚看见秦家的人了,你去找找,别真出什么事。”
“行。”
随后挤出人群,另一个人接着观望。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秦巧梅压了下嘴角,安抚地拍了拍陆旷的臂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上前说道,“大哥,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她从棉被里拿出一张馍,示意大家伙看看,“大家伙刚刚也吃了,东西在嘴里过一遍,也知道我这馍和饼确实真材实料,肉也足,还用的白面鸡蛋,成本就在这,绝对不是坑人的。”
“大家都是出来买卖的,做生意讲究是诚心,做人讲究的是良心,我诚心让大家先尝后买,绝不会逼着大家强买强卖。”
秦巧梅看已经有人散发出肯定的目光,便话锋一转,接着便说道,“我们小夫妻也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次摆摊,图个脸缘,也图个名声,没想着赚多少钱,但也不能亏太多,这东西成本在这,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我们俩也都不容易,大家伙说是不是。”
有人互相换了个眼色,虽然秦巧梅说什么,但认识的人和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陆旷腿脚不好,这日子过确实不容易,何况她卖的东西确实也是真材实料,一个下去绝对管饱。
众人见此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时不时打量着陆旷。
秦巧梅察觉到了,又稍稍移了下步子,挡在了陆旷面前。
这个动作让身后陆旷一愣,不知为何,嘴角有些控制不住上扬,但反应过来又疯狂下压,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胖男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王胖,你在这干什么。”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胖男人一听眼前一亮,帮手来了。
“大勇,你看看……”
谁知胖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大勇打断,“你说什么胡话,人家怎么做生意关你啥事。”
秦巧梅看了一眼,是赵大勇。
看来这人是赵大勇的狐朋狗友。
没成想赵大勇会这么说,那男人顿时一噎,没想到昔日跟他一起找陆旷麻烦的人竟然现在是这个态度,一脸怀疑人生且惨遭被刺的神情,“大勇你……”
赵大勇一脸不耐烦,“你你你什么你,赶紧走。”
接着又掏出五毛钱,满脸不好意思地递给秦巧梅,“给我拿两个肉夹馍,剩下的不用找了。
秦巧梅把钱收了,做了两个肉夹馍,还连带着一毛钱,一起递了过去。
态度摆明了不多要一分钱。
赵大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又看了几眼陆旷,陆旷回以冷漠的一眼,让他顿感羞愧,又有些无地自容,只能结接秦巧梅手里的馍,对她说,“那天多谢陆旷,不然牛棚那头牛保不住,生意兴隆。”
秦巧梅在有些事上本来就不是大度的人,“多谢你,但陆旷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这件事换任何一个人来叫陆旷,陆旷都绝不会袖手旁观。
赵大勇又看了一眼陆旷,陆旷没给赵大勇一个眼神,显然不太打算搭理赵大勇。
赵大勇也抹不开脸面再说什么,只能转头呼喊着看热闹的人,“散了散了,都凑在这干什么。”
大家伙散开的时候正巧秦妈领着秦四紧赶慢赶走过来。
“咋回事,谁欺负我闺女了。”
“妈。”秦巧梅看见秦妈来了,一副大干特干的架势,紧忙扯了一把,对秦妈摇摇头,“没事了。”
“咋能没事!”秦妈横了一眼,“刚有人跟我说你搁这卖东西跟人干起来了。”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还能有人欺负我秦家闺女。”
“你也真是的,摆摊这么大事也不知道跟我说。”
“妈!真没事。”秦巧梅有些无奈,把刚才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人都走了,秦妈就算想给撑腰也找不到人,只愤愤地呸了几声,恶狠狠地说道,“下次再来看我惯不惯着他们。”
一旁的秦四被秦妈的气势唬到,没敢吭声,只悄悄扯了扯秦巧梅的衣袖,“三姐,你卖的什么,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秦四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秦巧梅的锅里,馋涎欲滴。
秦巧梅见状做了一个馍和鸡蛋卷饼递给秦妈和秦四,“妈,你尝尝。”
“我不尝。”秦妈语气横的很,不是好脸色的看了一眼陆旷,越看越生气,直接拒绝道。
但没阻止秦四接,反而从兜里掏钱,“这多少钱一个,我把钱给你。”
“妈!”秦巧梅这回真无奈了,佯装生气,“你还给什么钱啊。”
“说的像是什么话,你的钱就不是钱了。”到底是心疼闺女,不想让闺女赔本,秦妈硬塞进来。
到底是在外面,秦巧梅不好跟秦妈拉扯,只能先作罢。
秦妈见状这才没说什么。
反而挤到秦巧梅身边,拿起锅铲铲起锅来。
秦巧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