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押苏柔的院子出来后,楚墨便立刻让人将她重新在牢中看管起来,加派了两倍侍卫守在大牢外面,严禁任何人与她接触。苏瑶跟在楚墨身侧,想起苏柔方才绝望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清楚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萧珩在京城外藏下的黑石寨的势力,才是他们真正该担忧的隐患。
“黑石寨地形复杂,盗匪众多,且与周边官府素有勾结,寻常官兵根本无法靠近。”楚墨脚步不停,声音低沉,“若要探查,必须派一支精锐的小队,乔装成商人或流民潜入,绝不能打草惊蛇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苏瑶点头附和:“此事确实急不得。七月初七还有四个月,我们有时间制定周密计划,但需尽快确定带队人选。秦风身手利落,又熟悉京城周边地形,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两人正说着,苏丞相闻讯匆匆赶来,见到楚墨立刻躬身行礼,神色间满是愧疚:“王爷,小女犯下如此大错,都怪老夫管教无方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朝廷,臣愧对于陛下,愧对于朝廷!还请王爷严惩,老夫绝无半句怨言。”
楚墨抬手扶起他,语气平缓:“苏丞相此事你不必太过自责了。苏柔之事,乃是她自身贪念作祟,与丞相无关。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清黑石寨的情况,避免再出什么乱子。”
苏丞相松了口气,却仍难掩忧虑:“黑石寨之事……老夫早有耳闻,那伙盗匪凶狠狡诈,常年盘踞深山,官府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这群匪盗?”
“本王已打算派秦风带精锐小队潜入探查。”楚墨简明扼要地说明计划,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苏丞相,有一事本王还需要向你了解。苏柔与萧珩勾结许久,利用丞相府的关系拉拢官员、搜集情报,你当真毫无察觉?”
苏丞相闻言一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沉默片刻后才叹息道:“其实……老夫并非毫无察觉。数月前,老夫便发现苏柔时常与陌生男子接触,府中账目也有异常,只是老夫多次追问,她都以‘与闺中密友相聚’‘购置首饰’为由搪塞过去。老夫念及她母亲因上次一事已经……就对她多有纵容,竟没想到她会走上歧途,酿成今日大错。”
苏瑶看着父亲懊悔的神情,心中微暖——父亲虽对苏柔纵容,却并非是非不分。她轻声道:“父亲也不必太过自责,苏柔心思深沉,又善于伪装,您没能察觉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她已认罪,我们当专注于黑石寨之事,莫让三皇子萧珩的余党再有机可乘。”
楚墨认同地点头,对苏鸿道:“苏丞相只需看好府中之事,不让外人借机生事即可。探查黑石寨的事,交给本王与苏小姐便可。”
苏丞相连连应下,又叮嘱了苏瑶几句“注意安全”,才转身离去。
待苏丞相走后,楚墨对苏瑶道:“今日天色已晚,探查之事明日再议。你今日奔波劳累,先回房歇息,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苏瑶应了声“好”,两人在丞相府门口道别。回到房间后,苏瑶却没有立刻歇息,而是取出母亲留下的手札,仔细翻阅起来——母亲生前曾在朝中任职,或许对黑石寨有过记载。
果然,翻阅到第三十页时,一段关于黑石寨的文字映入眼帘:“黑石寨,位于京西南百里外黑石山中,寨主姓吴,名烈,原是军中校尉,因贪污军饷被革职,后聚众为匪。寨中不仅有盗匪,还藏匿了不少前朝旧部,与朝中某些官员暗通款曲,需多加留意。”
“前朝旧部……怎么如此……”苏瑶心中一惊,若真是如此,那黑石寨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萧珩勾结的,恐怕不只是一群盗匪,而是一群有组织、有目的的反贼。她立刻将手札收好,决定明日一早就将此事告知楚墨。
次日清晨,苏瑶刚洗漱完毕,丫鬟便来禀报,说秦风已在府外等候,奉楚墨之命请她前往王府议事。苏瑶心中一喜,正好可以将手札中的发现告诉楚墨,便快步随秦风前往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书房内,楚墨正对着一张地图沉思,地图上标注着京城西南方向的地形,黑石寨的位置被红笔圈出。见到苏瑶进来,他立刻起身:“你来得正好,我正与秦风商议探查小队的人选。”
苏瑶走到桌前,将母亲的手札取出:“王爷,我昨日翻阅母亲的手札,发现上面记载了黑石寨的来历。寨主吴烈原是军中校尉,因贪污被革职,且寨中藏匿了不少前朝旧部,与朝中官员有勾结。”
楚墨接过手札,仔细阅读后,脸色变得凝重:“前朝旧部……难怪萧珩会与他们勾结。若真是如此,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帮萧珩夺位,而是想颠覆当今朝廷,恢复前朝统治。”
秦风也面露惊色:“如此说来,黑石寨的威胁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若是贸然派人潜入,一旦被发现,恐怕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动手。而且黑石寨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不然……怕是不能拿下黑石寨这些前朝余孽。”
“所以……我们必须更加谨慎,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楚墨手指在地图上的黑石寨位置轻点,“黑石山地形复杂,只有一条主路通往山寨,其余皆是悬崖峭壁。要潜入,只能从后山的密道进入——据我所知,那密道是前朝修建的,如今只有少数人知晓。”
苏瑶眼中一亮:“王爷竟然知道密道的位置?”
“早年我曾随先帝南巡,路过黑石山,偶然发现过密道的入口。”楚墨回忆道,“入口在黑石山北侧的一处山洞内,洞口被藤蔓掩盖,不易察觉。从密道走,可直达山寨西侧的粮仓,那里守卫相对薄弱,便于探查。”
秦风立刻道:“既然如此,属下愿意带小队从密道潜入。只是,需准备些伪装用的衣物和信物,以免被识破。”
“此事我已让人去准备。”楚墨点头,“你们扮成流民,谎称是逃荒至此,想加入黑石寨谋生。黑石寨近年来一直在扩充势力,想必不会轻易拒绝。待你们混入寨中,先摸清寨中的兵力部署、武器储备,以及他们与萧珩余党的联络方式,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若有危险,立刻撤离。”
“属下明白!”秦风躬身领命。
苏瑶忽然想起一事,道:“王爷,苏柔曾说萧珩与黑石寨约定七月初七汇合,或许他们会在那一天有大动作。秦风小队潜入后,需格外留意寨中关于七月初七的动向,比如是否在囤积粮草、调动兵力。不过……萧珩已经被杀的消息若是……若是传到黑石寨那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会不会有所改变,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阿瑶你说得对。”楚墨补充道,“另外,还要查清寨中是否有前朝旧部的首领,以及他们与朝中官员的联络人是谁。只有查清这些,我们才能制定应对之策。还有……萧珩与他们那边接头的事情我们可以派李三去看看。”
商议完毕,秦风便立刻去准备,计划三日后出发。苏瑶则留在王府,与楚墨一同整理萧珩留下的线索,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黑石寨的信息。
两人翻遍了萧珩的书信和遗物,却只找到一张模糊的字条,上面写着“黑石寨,吴烈,七月初七,粮草”几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用的信息。
“看来,萧珩对黑石寨的信息也有所隐瞒,或许是担心被人发现。”苏瑶放下字条,有些失望。
楚墨却并不意外:“萧珩生性多疑,即便与吴烈合作,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不过,我们已有密道的位置,又知道他们汇合的时间,只要秦风小队能顺利潜入,必定能查清真相。”
正说着,王府的侍卫匆匆进来禀报:“王爷,天牢传来消息,周明突发急症,情况危急,请王爷立刻过去看看。”
“急症?”楚墨眉头一皱,周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会突发急症?其中恐怕有诈。他立刻起身:“阿瑶你与我一同去天牢看看。”
苏瑶点头,两人快步赶往天牢。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周明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此刻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口吐白沫,身体不断抽搐。狱卒围在一旁,手足无措。
“快传大夫!”楚墨厉声吩咐。
狱卒立刻跑出去传大夫。楚墨蹲下身,仔细观察周明的症状,忽然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丝黑色的痕迹,心中一动——这症状,竟与服用“牵机引”有些相似,只是更为猛烈。
“王爷,周明会不会是被人下毒了?”苏瑶也看出了不对劲,轻声问道。
楚墨点头:“很有可能。周明刚招供,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杀他灭口,看来,朝中确实还有萧珩的余党,而且职位不低,能轻易进入天牢下毒。”
说话间,大夫匆匆赶来,为周明把了脉,又查看了他嘴角的痕迹,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王爷,周明是中了‘断魂散’的毒!此毒发作迅猛,半个时辰内便能致人死亡,老夫只能暂时用银针控制住毒性,想要解毒,必须找到‘断魂散’的解药。”
“断魂散?”楚墨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此毒极为罕见,只有宫中御药房和少数几家药铺有记载。立刻派人去查,近日有谁从御药房或药铺购买过‘断魂散’的药材!”
“是!”侍卫立刻领命离去。
大夫用银针为周明施针后,周明的抽搐渐渐停止,但依旧昏迷不醒。大夫道:“王爷,老夫已暂时控制住毒性,但周明能否醒来,还要看他的造化。老夫会每隔一个时辰来为他施针,尽量拖延时间。”
楚墨点头:“辛苦大夫了。”
待大夫走后,楚墨对狱卒道:“从今日起,加强天牢的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周明的牢房,包括狱卒,若有违者,以通敌罪论处!”
狱卒连忙应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参与下毒之事。
苏瑶看着昏迷的周明,轻声道:“王爷,下毒之人能轻易进入天牢,想必是天牢的管理人员,或是朝中有权势的官员。我们或许可以从狱卒入手,问问近日有谁见过周明。”
楚墨认同:“你说得对。秦风已去准备探查黑石寨之事,此事便交给你去查。你可带几名亲信侍卫,暗中询问天牢的狱卒,务必找出下毒之人。”
“好。”苏瑶领命,立刻带着侍卫去询问狱卒。
天牢的狱卒共有二十余人,苏瑶将他们分开询问,避免他们串供。起初,狱卒们都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但在苏瑶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有一名年轻的狱卒吐露了实情。
“苏小姐,昨日傍晚,有一名穿着官服的人来过天牢,说是奉王爷之命来提审周明。那人态度傲慢,我们不敢阻拦,便让他进去了。他在牢房里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时神色匆匆,我们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恐怕就是他给周明下了毒。”
苏瑶心中一动:“你还记得那人的样貌吗?穿的是什么品级的官服?”
“那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留着山羊胡,左眼角有一道疤痕,穿的是从三品的官服。”年轻狱卒仔细回忆道。
从三品的官服,左眼角有疤痕……苏瑶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户部侍郎张谦。张谦曾是萧珩的亲信,萧珩谋反失败后,他一直安分守己,没想到竟还敢暗中下毒灭口。
苏瑶立刻带着侍卫前往张谦的府邸。张谦的府邸位于京城西侧,规模不大,但装修精致。苏瑶让人将府邸团团围住,然后亲自带人进去搜查。
张谦正在书房看书,见到苏瑶带着侍卫进来,脸色顿时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起身行礼:“苏小姐,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苏瑶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张大人,昨日傍晚,你是否去过天牢,见过周明?”
张谦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镇定:“苏小姐说笑了,昨日傍晚我一直在府中看书,从未离开过府邸,何来天牢一说?苏小姐若是不信,可问府中的下人。”
“你府中下人我自然会问,但我现在问的是你。若是张大人不回答那我只好……让王爷来问问了。”苏瑶冷笑一声,“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搜查你的书房。张大人,我想……你该不会介意吧!”
张谦脸色更加难看,却不敢拒绝:“苏小姐要搜,便搜吧,只是希望苏小姐不要冤枉好人。”
苏瑶不再与他废话,立刻让人搜查书房。书房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几把椅子。侍卫们仔细搜查了书架、书桌的抽屉,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张谦见状,松了口气:“苏小姐,您看,老夫并未说谎,书房里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苏瑶却并不相信,目光落在书桌下的一个暗格上——那暗格做得极为隐蔽,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走上前,用力将暗格拉开,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小盒子。
苏瑶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小包黑色的粉末,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断魂散,用于灭口”几个字。
“张大人,这是什么?”苏瑶拿起盒子,递到张谦面前,语气冰冷。
张谦见到盒子里的粉末和字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苏小姐饶命!是三皇子让黑石寨的余党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若是周明招供,就让我用‘断魂散’杀了他灭口,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苏瑶冷笑,“萧珩已死,你却还为他卖命,可见你与他勾结之深!你老实交代,除了下毒杀周明,你还参与了萧珩的哪些谋反计划?黑石寨的事,你知道多少?”
张谦浑身颤抖,不敢隐瞒:“我……我只知道三皇子与黑石寨的吴烈有勾结,约定七月初七汇合,但具体的计划,三皇子并未告诉我。他只是让我在朝中留意陛下和王爷的动向,有消息就告诉他。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苏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您饶了我吧!”
苏瑶看着他恐惧的神情,知道他不敢再隐瞒,便让人将他绑起来,带回王府交给楚墨发落。
回到王府时,楚墨正在书房等候。苏瑶将搜查张谦府邸的经过和张谦的供词一一告知,楚墨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张谦身为朝廷官员,却勾结逆贼,下毒灭口,罪该万死!明日一早,便将他押入天牢,与苏柔一同审讯,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关于黑石寨的信息。”
“好。”苏瑶点头,又想起一事,“王爷,张谦说他只知道萧珩与吴烈约定七月初七汇合,却不知道具体计划。看来,萧珩对自己的亲信也有所隐瞒,黑石寨的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楚墨认同:“不管如何,秦风小队三日后便会出发,只要他们能顺利潜入黑石寨,必定能查清真相。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他们的消息,同时加强京城的防卫,防止黑石寨的人提前偷袭。”
接下来的三日,楚墨忙着加强京城的防卫,调派兵力驻守在京城西南方向的各个关口,防止黑石寨的人进入京城。苏瑶则忙着审讯张谦和苏柔,希望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信息,但两人都一口咬定只知道萧珩与黑石寨勾结,不知道具体计划。
三日很快过去,秦风带着十名精锐侍卫,扮成流民,背着行囊,从京城出发,前往黑石山。苏瑶和楚墨亲自到城外送行。
“秦风,此去凶险,务必小心。若有任何情况,立刻用信号弹联系我们。”楚墨叮嘱道。
“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秦风躬身行礼,然后带着小队转身,朝着黑石山的方向走去。
苏瑶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中有些担忧:“王爷,秦风他们能顺利潜入黑石寨吗?”
楚墨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秦风身手利落,经验丰富,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苏瑶点点头,心中的担忧稍稍缓解。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只能在等待中度过,而这等待,或许会很漫长。
回到京城后,楚墨和苏瑶依旧忙着处理朝中事务和探查黑石寨的线索。这日,苏瑶正在整理萧珩的书信,忽然发现一封被藏在书箱底部的密信。密信的字迹潦草,内容却是关于黑石寨的粮草储备和兵力部署,落款处写着“吴烈”二字。
“王爷,你看!”苏瑶立刻将密信交给楚墨。
楚墨接过密信,仔细阅读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太好了!这封密信详细记载了黑石寨的粮草储备和兵力部署,还有吴烈与朝中官员的联络方式!有了这封密信,我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应对七月初七的汇合。”
苏瑶也十分高兴:“没想到萧珩竟将这么重要的密信藏在书箱底部,若不是我仔细搜查,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
楚墨看着密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有了这封密信,秦风小队在黑石寨就能更顺利地探查,我们也能制定更周密的应对之策。看来,萧珩的余党,很快就要无所遁形了。”
两人正说着,王府的侍卫匆匆进来禀报:“王爷,秦风小队传来消息,他们已顺利潜入黑石寨,正在探查寨中的情况,预计三日后会传回详细的情报。”
“好!”楚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通知下去,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埋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