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得意哼唧一声,扬起小脸: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姐妹间的情谊!”
伸出藕臂挂在他脖子上,于他唇上轻轻一啄,眼波流转,带着狡黠的笑意。
“她们伺候我,我伺候您呀。”
言罢,手已不安分地在他腿根上捏了一把。
玄烨浑身一僵:“别!”
鼻息顿时有些急促,连忙捉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
“你这个小坏蛋!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这往后十来个月,我暂且放过你。你给我安生养胎,等这小家伙平平安安出世,你再好好补偿我。”
令窈扭身躲进他怀里,故意嘟囔:
“我才不补偿你呢,您后宫佳丽三千,哪里缺我这点补偿。”
“你又提这些!”
玄烨被她这话气得哭笑不得,伸手就去挠她痒痒。
令窈最是怕痒,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像一尾离水的鱼儿般扭动着。
玄烨连忙将她紧紧裹住:“小心些!我的小祖宗,仔细动了胎气。”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覆在她小腹上,满怀憧憬。
“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我们的孩儿长什么模样。”
令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谁知道您迫不及待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翠归端着黑漆茶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玄烨和令窈见状忙收敛了嬉闹,坐直了身子。
初冬的午后是懒洋洋的,和煦的日光白晃晃落下来,晴丝袅袅,分外澄澈。天际是一片青灰色,干净得一丝云彩也无。
安嫔扶着贴身宫女颂橘的手慢慢往回走。
颂橘看着自家主子眼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抱怨:
“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昨夜在昭仁殿硬是跟着守了一夜,连累自己都没能合眼。您瞧那戴佳贵人,醒来后也不过是客套两句,未必就真领您这份情。”
安嫔摇摇头:“你不懂。你仔细想想,昨夜和今日主子爷是不是破天荒地跟咱们说了好些话?”
颂橘撇撇嘴:“那又如何?主子爷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您这儿,满心满眼都是那位戴佳贵人。
咱们在宫里这些年见过的妃嫔有孕还少吗?您瞧瞧哪一位像她这样,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刚一诊出喜脉,主子爷就派人去奉先殿祭告列祖列宗。
还有方才在殿里主子爷那心疼在乎的模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便是仁孝皇后在世也未曾这般小心翼翼。”
安嫔笑的澹然:“她做她的宠妃,风光无限,那是她的造化。我要的也不会妨碍她,她那份荣宠我也不去攀比,比来比去迟早将自己怄死。”
她压低声音,凑在颂橘耳边,“你瞧这架势可有几分顺治爷孝献皇后的意思?”
颂橘瞪大眼睛:“主子的意思是……”
安嫔徐徐走着:“树大招风,太过出头就招人嫉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颂橘醒悟过来:“这就看谁最先耐不住性子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身影渐渐没入一道道宫墙之中。
令窈有孕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晃出的波澜比德嫔再度怀孕更加汹涌。
那些原本还在背后窃窃私语,对令窈无子册封贵人耿耿于怀的人,此刻噤若寒蝉,再也说不出话来。
新晋妃嫔一个个雀跃起来,戴佳贵人有了身孕按规矩便不能侍寝,这岂不是天赐的良机,万岁爷身边总不能一直空着。
至于佟贵妃惠嫔这些惯会做些表面文章的,贺礼立时就送到了昭仁殿。却被玄烨以戴佳贵人需静心养胎,不宜打扰为由都拒之门外,更三令五申不许烦扰戴佳贵人。
那些跟风的妃嫔顿时怏怏而归,原指望献献殷勤,在昭仁殿溜达溜达,遇见主子爷好说说话儿露露脸,没成想如意算盘没打响就铩羽而还。
这一日,梁九功的伤势将养得差不多了,捧着一方捧匣走进昭仁殿。
“奴才梁九功,给主子道喜了!”
令窈正坐在临床大炕上喝安胎药,苦得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一见是梁九功,脸上立时露出笑容,将药碗递给翠归,温声道:
“梁谙达来了,快请起,看座。”
梅子端了绣墩放在下首,梁九功也不推辞,行礼问安后落座。
“谙达的身子可大好了?伤处都无碍了吧?”
梁九功虽然是职责所在,护的玄烨,但毕竟受自己拖累,令窈对他多了一份歉意。
梁九功抬眸飞快瞟了一眼,见令窈穿着家常衣袍,盘头并无钗环,但肤色白皙似新雪一般,被日头一照几近透明,脸上笑意真切,浑身透着股盛宠养出的泰然和恬静。
他又暗暗打量了一下屋内,家具摆设都是主子爷平日用的九五之尊的规制,就连帷幔地毯、茶盏等细微之处,也皆显用心。可见主子爷对这位的上心程度,远非旁人可比。
梁九功心里熨帖,这步棋没走错,这赌注押得对,前途坦荡。
如此想越发的恭敬,堆着笑道:
“劳主子挂心,奴才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前儿个就回宫当差了,今日听闻主子的喜讯,赶忙过来给您道喜!”
他将木匣奉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块浓紫和田玉雕的石榴枝,两个饱满的石榴,一个个圆融富态,几颗通透温润的石榴籽从中迸出,枝头还有两抹俏色雕成树叶,栩栩如生。
“这是奴才偶然淘换来的一块和田玉,东西算不得顶顶名贵,但取其‘榴开百子,多子多福’的好兆头,特意献给主子,聊表奴才的一片心意,还请主子笑纳。”
令窈是真的喜欢,油润通透,雕的也好,寓意更好,她笑着朝翠归扬了扬脸,翠归接过捧匣。
“谙达太客气了,您自己身子刚好,还惦记着我,实在让您破费了。”
梁九功见令窈欣然收下贺礼,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戴佳氏也明白,即便是情比金坚,但也要在御前能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便够了。
“主子喜欢,就是奴才的福气了。”
梁九功笑容可掬,又闲谈几句,便站起身。
“奴才就不多打扰主子静养了,先行告退。”
令窈含笑点头,让翠归从库里拿出一根老参让他带回去,梁九功千恩万谢,在小双喜奉承下捧着那支价值不菲的老参,心满意足地退出了昭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