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冰魄疗伤与暗流涌动
时寂殿退走,冰魄峰顶重归寂静,唯有寒风卷着冰晶呼啸而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向钱服下寒月真人所赠的冰魄凝神丹,盘坐于冰亭中,运转《太初蕴灵诀》调息。丹药化作一股清凉气流汇入识海,抚平了被“怨寂之气”冲击带来的隐痛。他内视己身,发现经历方才一战,体内真元竟更加凝练了几分,金丹表面流转的混沌气流中,隐隐多了一丝极淡的冰蓝纹路——那是抵抗极寒环境与寂灭之力时,身体自发吸纳、炼化的一丝冰属性法则烙印。
“看来《太初蕴灵诀》的‘蕴灵化生’,不止能炼化五行灵气,连冰、风、雷等异种灵气,甚至寂灭、时光这类特殊法则之力,也能缓慢吸收转化。”向钱心中明悟,“太初混沌,包罗万象,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种吸收转化效率极低,且带有风险。若非他根基深厚,又有源初星纹佩护持神魂,方才第七使那一道“怨寂之气”就足以让他神魂重创。
寒月真人站在崖边,衣袂飘飘,望着时寂殿二使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良久,她才转身看向向钱:“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多谢前辈赠药。”向钱收功起身。
“不必谢我。你在我冰魄峰前御敌,我若连一颗丹药都吝啬,岂不让人笑话。”寒月真人走到石桌旁坐下,“时寂殿此次退去,是忌惮我广寒剑宗六峰首座齐至。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时间碎片对时寂殿而言,意义非凡。”
“前辈可知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时间碎片?”向钱问道。
寒月真人沉吟片刻:“具体缘由,老身也不甚清楚。但古籍中有零星记载,时寂殿传承的‘寂灭大道’,追求的终极境界是‘万法归寂,时空永灭’。他们似乎相信,集齐足够的时间法则碎片或宝物,能助他们推演出‘终极寂灭’的奥秘,甚至……打开通往‘时光尽头’的门户。”
时光尽头?向钱心中一震。那是什么地方?时间的终点?一切的终结?
“这些都是猜测。”寒月真人摇头,“时寂殿行事诡秘,核心传承从不外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对时间法则的渴求,远超寻常。你身怀时间碎片,在他们眼中便是行走的至宝,必会千方百计擒拿你。”
向钱沉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寒月真人话锋一转,“广寒剑宗虽不愿与时寂殿全面开战,但也绝不会任他们在宗门地界撒野。你既已到此,便是我的客人。只要在冰魄峰范围内,我自会护你周全。三日后掌教师兄出关,宗门议事时,我会提议开启寒冰洞天,让你见清雪一面。”
向钱眼睛一亮:“多谢前辈!”
“别高兴太早。”寒月真人泼了盆冷水,“开启寒冰洞天需掌教与三位首座同意。我虽为首座之一,但另外两位……未必会点头。尤其是天霜峰大长老,他最重规矩,清雪正在渡劫关键期,按宗门律,的确不宜打扰。”
向钱心中一沉。
“不过,事在人为。”寒月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你身上,或许有让大长老改变主意的筹码。”
“前辈是指?”
“到时你便知。”寒月真人卖了个关子,转而道,“这几日你便在冰魄峰住下。峰内灵气冰寒,对你修炼冰系术法或参悟冰之法则有益。另外,冰儿那丫头体内的噬灵蛊,我也需着手处理了。”
她起身,袖袍一挥,一道冰蓝门户凭空浮现:“随我来。”
向钱跟随寒月真人穿过门户,眼前景象一变,已身处一座冰窟之中。冰窟不大,中央有一张寒玉床,冰儿正躺在上面,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慕寒守在一旁,见二人到来,连忙行礼。
寒月真人走到床边,伸手虚按在冰儿胸口。片刻后,她眉头紧锁:“噬灵蛊已与心脉纠缠,若强行拔除,恐伤及根本。唯有以‘玄冰净炎’缓缓煅烧,将蛊虫与她的玄冰灵力一同炼化,再以秘法重塑心脉。但此法需三位元婴修士合力,且耗时至少七日。冰儿如今的状态,未必撑得到那时。”
她看向慕寒:“你去取‘千年冰髓’与‘雪魄精魂’来,我先为她稳固心脉,延缓蛊毒发作。”
“是!”慕寒领命而去。
寒月真人又看向向钱:“你那时序之力,能否短暂冻结或延缓噬灵蛊的活动?”
向钱想了想:“可以尝试,但蛊虫在她心脉深处,我需将时序之力精准注入,不能有丝毫差错。”
“无妨,老身会以神念引导你。”寒月真人道,“你且将手按在她膻中穴,缓缓输入时序之力,记住,要柔和,不可霸道。”
向钱依言上前,右手按在冰儿胸口上方。触手冰凉,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收敛心神,将一缕极细微的时序之力,沿着寒月真人指引的路径,缓缓探入冰儿心脉。
内视之下,冰儿心脉处盘踞着一团漆黑的阴影,形如蜈蚣,生有无数细足,正牢牢吸附在心脉血管壁上,不断吞噬着心脏泵出的、蕴含玄冰灵力的血液。每吞噬一口,阴影便壮大一分,而冰儿的生机便衰弱一分。
向钱小心操控时序之力,化作一张无形细网,轻轻罩向那噬灵蛊。
“时序·滞。”
细网落下,噬灵蛊的动作骤然一缓,吞噬速度大减。但蛊虫似有灵智,察觉异常,立刻剧烈挣扎,试图摆脱时序之力的束缚。
“稳住!”寒月真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身来助你!”
一股精纯浩瀚的冰寒真元涌入,配合时序细网,将噬灵蛊牢牢镇压。同时,寒月真人另一只手凌空虚画,道道冰蓝符文落下,印在冰儿胸口,形成一道封印阵法,暂时隔绝了蛊虫与外界种蛊者的联系。
冰儿脸上痛苦之色稍减,呼吸也平稳了些。
向钱收回手,额头已见汗珠。这般精细操控时序之力,对心神消耗极大。
“做得不错。”寒月真人难得赞了一句,“有这时序之力延缓,加上老身的封印,至少可保她十日无恙。十日内,必须凑齐三位元婴修士,施展玄冰净炎。”
这时,慕寒返回,手中捧着一个冰玉盒与一个寒玉瓶。
寒月真人接过,打开冰玉盒,里面是一截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髓状物,正是千年冰髓。她又拔开寒玉瓶塞,一道乳白色、如有生命的雾气飘出,被她的真元包裹,化作一滴液态精魂,融入冰髓之中。
“此乃‘冰髓护心丹’的简易炼制法。”寒月真人一边以真元淬炼融合两种材料,一边解释,“虽不及真正丹药的效力,但足以护住她心脉七日。”
片刻后,一枚拇指大小、通体冰蓝、表面有云纹流转的丹丸成型。寒月真人将其喂入冰儿口中,又以真元助其化开药力。
冰儿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眉心冰蓝印记也稳定下来。
“好了,让她在此静养。”寒月真人起身,对慕寒道,“你在此守护,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是,师尊。”慕寒肃然应道。
寒月真人带着向钱离开冰窟,回到崖边冰亭。
“冰儿之事,暂且如此。接下来,该说说你了。”寒月真人看着向钱,“三日后宗门议事,你需有所准备。”
“请前辈指点。”
“宗门议事,七峰首座皆会到场。除了老身,其他六人中,天霜峰大长老最为古板,但也最公正;赤霞峰首座性子火爆,嫉恶如仇;飞雪峰首座心思细腻,善于权衡;凌霜峰首座醉心剑道,不问俗事;凝冰峰首座与赵坤交好,恐会为难于你;至于落霞峰首座……”寒月真人顿了顿,“她与慕家有些渊源,态度难测。”
向钱仔细记下。
“议事时,赵坤必会发难,追究你伤赵无延之事。届时你可如实陈述,但需注意措辞,莫要过于激烈。”寒月真人提醒,“至于时寂殿之事,我会提出开启寒冰洞天,理由是你那时序之力或可助清雪稳定玄冰心火。但大长老等人未必信服,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如何证明?”
“展示你的剑道,或时序之力的独特之处。”寒月真人道,“广寒剑宗以剑立宗,最重实力与潜力。你若能展现出足以让他们重视的天赋,他们便会考虑你的请求。”
向钱点头:“晚辈明白了。”
“这几日,你便在峰内随意走走,熟悉环境。冰魄峰后山有‘剑痕崖’,上有历代先辈留下的剑道感悟,你可去观摩,或有所得。”寒月真人说完,身形渐渐虚化,消失不见。
向钱独自立于冰亭,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群山,心绪起伏。
三日后,将是决定能否见到慕清雪的关键。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两日,向钱白天在冰魄峰各处走动,夜晚则在寒月真人安排的“听雪阁”中闭关参悟。
冰魄峰作为广寒剑宗七峰之一,占地极广,弟子却不多,皆因寒月真人收徒极严,且冰魄峰功法对资质要求苛刻。峰内建筑多以冰石筑成,散落在雪山各处,彼此以冰桥、索道相连,远远望去,宛如仙境。
向钱去了后山剑痕崖。那是一面高达百丈的冰壁,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剑痕,深浅不一,方向各异。每一道剑痕都残留着刻录者的剑意,历经岁月而不散。
他站在崖前,静心感悟。
有的剑痕冰寒刺骨,仿佛要将灵魂冻结;有的凌厉无匹,似能斩断一切;有的飘忽灵动,如雪花般无迹可寻;有的厚重沉稳,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万千剑意,各有千秋。
向钱能感觉到,自己的太初剑意在与这些剑意共鸣、交锋、融合。太初混沌,本就包容万物,这些冰系剑意的精粹,正被太初剑意缓缓吸收,化作自身底蕴。
他甚至还从中感悟到一丝与“时序剑意”相关的痕迹——那是一位先辈留下的“岁月冰封”剑意,一剑出,冰封的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流逝。虽只是雏形,却给了向钱极大启发。
“时序之力与冰系剑道结合……”向钱若有所思,“冰封万物,亦能冰封时光。若能将时序剑意融入寒冰剑意中,或许能创出独属于我的‘时序冰剑’。”
他沉浸其中,不觉时光流逝。
第三日清晨,向钱正在听雪阁中调息,慕寒来访。
“向道友,师尊请你过去,掌教师尊已出关,一个时辰后于‘天霜殿’召开宗门议事。”慕寒神色郑重,“赵坤那边联络了不少执事、长老,恐怕会有一番刁难。凝冰峰首座也已明确表示支持赵坤。形势不容乐观。”
向钱起身,神色平静:“该来的总会来。走吧。”
二人出了听雪阁,踏上一座冰雕的飞鹤,朝着主峰“天霜峰”飞去。
天霜峰乃七峰之首,掌教清虚真人闭关之所,亦是宗门议事之地。峰顶宫殿连绵,气势恢宏,远远便能感觉到一股浩瀚威严的剑意笼罩整座山峰,令人心生敬畏。
飞鹤降落在峰顶广场。广场上已聚集了不少人,皆是各峰长老、真传弟子,个个气息不凡。见慕寒与向钱到来,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善。
向钱坦然自若,随慕寒走向广场尽头的大殿——天霜殿。
殿门高耸,以万年玄冰铸成,其上雕刻着广寒剑宗的标志:一轮明月映照雪峰,峰顶插着一柄冰剑。殿内空间广阔,足以容纳千人。此刻已有百余人分列两侧,上首位置设有七个席位,居中一个席位空置,应是掌教之位,左右各三个席位,已坐了五人,寒月真人位于左首第二位。
慕寒领着向钱来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弟子慕寒,携客人向钱,拜见诸位首座、长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向钱身上。
“你就是向钱?”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右首第一位的老者,白须白发,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剑,正是天霜峰大长老。
“晚辈向钱,见过大长老。”向钱抱拳。
“嗯。”大长老微微颔首,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向钱全身,“金丹初期巅峰,根基扎实,剑意内敛而磅礴,果然不凡。寒月师妹说你能以时序之力助清雪稳定玄冰心火,可有依据?”
向钱不卑不亢:“晚辈对时序之力略有所悟,曾以此延缓噬灵蛊活动,助寒月前辈稳住一位玄冰灵体少女的心脉。至于能否助慕清雪道友稳定心火,晚辈不敢断言,但愿意一试。”
“噬灵蛊?”大长老眉头一皱,“黑巫教的手笔?此事稍后再议。你那时序之力,且展示一番,让老夫看看。”
向钱知道这是关键,当下也不犹豫,并指如剑,对着殿中一根冰柱虚划。
“时序·枯荣。”
一道无形涟漪荡开,落在冰柱上。冰柱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裂纹,仿佛经历了数百年风化,但紧接着裂纹又迅速弥合,恢复如初。
“咦?”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加速与逆转时光片段……虽然范围极小,但确实触及时间法则皮毛。以金丹初期修为做到这一步,难得。”
其他几位首座也纷纷点头,看向向钱的目光多了几分重视。
但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话的是右首第三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正是凝冰峰首座赵坤。他冷冷盯着向钱:“此子手段诡异,来历不明,又身负时寂殿悬赏,乃不祥之人。我广寒剑宗乃名门正派,岂能收留此等祸患?更遑论让其接触正在渡劫的清雪师侄!依我看,当将其逐出山门,以免引火烧身!”
“赵师兄此言差矣。”寒月真人冷声道,“向钱是我请来的客人,又曾助我救治灵体少女,于情于理,我冰魄峰都该护他周全。至于时寂殿,他们公然闯山,欺我广寒剑宗无人,此事岂能轻易罢休?若因畏惧时寂殿而逐客,传扬出去,我宗门颜面何存?”
“寒月师妹这是要为一外人,置宗门安危于不顾吗?”赵坤针锋相对。
“宗门安危,自有掌教师兄定夺。”寒月真人寸步不让,“倒是赵师兄,你那孙儿赵无延修炼邪功,强掳民女,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赵坤脸色一沉:“无延之事,我自会管教,不劳师妹费心!倒是此子重伤我孙儿,按宗门律,当废去修为,逐出门墙!”
“赵无延先行动手,向钱自卫反击,何罪之有?”慕寒忍不住出声道。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赵坤怒喝,元婴威压直扑慕寒。
慕寒闷哼一声,连退三步。
“够了!”
一个温和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抚平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有人齐齐望向殿外。
一名青袍道人缓步而入。道人看起来不过四十许岁,面容平凡,气质温润,仿佛一个普通书生。但当他踏入殿中的那一刻,整座大殿的灵气都随之律动,所有剑意都为之俯首。
广寒剑宗掌教,化神期大能——清虚真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