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不起咱们铁路机械！”林晓有点不服气。
“还说说咱们的机器粗笨，没有意义！”另一位女生也很气愤。
“粗笨不代表没用，一个代表民用，一个是军用。”刘光鸿把准考证递给她。
“等会儿考试可能会有蒸汽发动机连杆设计的题，那是咱们的强项。你们千万不要丢分，让我们用成绩告诉他，铁路机械里的学问，不比他的精密仪器少多少。”
学生们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那点不快全变成了斗志，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冲进考场。
刘光鸿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周明轩的出现也不是坏事。至少，他给这群即将踏入职场的学生们，点燃了一把小小的火苗——证明自己的火苗。
考核开始后，刘光鸿没去休息室，而是在机电教学楼的走廊里闲逛起来。
那边墙上挂着清华机械系的发展史，黑白照片里，一群穿着长衫的学者围着一台老旧的机床研究，他们的眼神专注得像在凝视星辰。
他忽然想起方杰办公室里那张成昆铁路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工人师傅也是这样的眼神，老一辈人骨子里的爱国。
两个小时后，考生们陆续走出考场。
北交大的学生赵磊第一个冲出来，举着手里的草稿纸大喊：“刘老师！那道连杆题我做出来终于没给您丢脸！用您教的‘动态平衡法’，简直比标准答案还简洁！”
林晓也跟着跑出来，脸上带着红晕：“刘老师，我也过了！考官说我的装配图比教材上的还规范，还问我和谁学？”
学生们一个个报喜，连最腼腆的眼睛男生唐同学，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个北交大刘光鸿老师太厉害，这些学生在学习一段时间，估计可以来考7级！”考场不少考官说道。
听着同学们的报喜，刘光鸿笑着点头，心里比自己考试通过还高兴，毕竟这就是实力象征，一个人强比不上带出一群强人。
就在这时，周明轩也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手里的准考证捏得发白。
看见刘光鸿，他愣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这回考得还行，我应该能过10级。”
“恭喜你。”刘光鸿真心实意地说。
周明轩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愣了愣，随即有点别扭地说：“你……你带队的学生样？要是没过，记得找我，我帮你找老师问问原因。”
“应该都不错，不少说可以考上9级，有一个说8级”刘光鸿指了指身后的学生们，“不过还得要看评委老师们，我只是他们的带队老师。”
“带队老师？”周明轩这才注意到学生们看刘光鸿的眼神，那不是看院长助理，是看指导老师的眼神，带着敬佩和信服。
他忽然想起刚才赵磊喊的“刘光鸿老师”，心里咯噔一下，“你……你真是带队的指导老师？”
“没错。”刘光鸿没细说，“北交大聘我当客座教授，带个提高班，平时不是我教。”
周明轩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笔记散落出来，最上面一页赫然写着“十级工程师考核重点”，感觉太丢人。
他看着刘光鸿，又看看那些脸上带着“叫你装逼，活该”表情的北交大学生，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毕竟是他自以为是。
周明轩终于明白，刚才自己那些“指点”和“帮忙”，在刘光鸿眼里可能就像个笑话。
“那个，你的机械工程师等级是多少？”
周明轩捡起公文包，耳根红得像要滴血，不死心，最后发问：“我就问问，不想说就算。”
“刚评上3级，你有需要重点笔记，也可以到那个地址找我要！”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飘逸的风衣下摆都差点被台阶勾住，差点四脚朝天。
看着周明轩离去的背影，赵磊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太逗了，他居然真的不知道光鸿老师您是教授，还让您去蹭清华的课呢！”
刘光鸿笑着摇摇头：“别笑人家。他其实挺厉害的，就是……太想证明自己，你想想你是大几，他才大一，按照天分，他有机会冲刺高级工程师。”
夕阳西下，刘光鸿带着学生们往清华校门口走，赵磊哼着不成调的歌，林晓和其余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难点考题，笑声像一串银铃，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清脆。
“刘老师，”赵磊忽然问，“您真的认为周明轩将来能成大事吗？”
“不好说。”刘光鸿望着远处的天际线，“但至少，他今天让我知道，有时候保持点‘无知’，反而能多些轻松的朋友，毕竟高处不胜寒。”
他想起周明轩刚才那窘迫又有点可爱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这么个时不时能“吹吹水”的老同学，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在这条埋头向前的路上，偶尔能遇到个同行的身影，哪怕只是短暂的交错，也能让内心多出几分愉悦。
重回北交大，刘光鸿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忽然期待起明年，等他把提高班的学生送出门，去铁路局报到时，不知道又会遇到些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第二天，周明轩正对着自己的考核卷发呆，那是他指导老师从评委那里取到原件。
卷面上那个鲜红的“通过”旁边，考官用红笔写了行小字：“思路尚可，但缺乏实践考量，建议多向铁道工程系刘光鸿老师请教装配经验，他们那边思路更加先进。”
刘光鸿刚从学校回来，手里拎着从学校食堂带给母亲带的糖糕，脚步踩在结薄霜的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摩擦声。
胡同深处的路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有种危险在前面，练武过后，他就有一种规避危险的直觉。
最近应该没有惹到坏人，难道是见色起意？
毕竟没人会抢一个穷学生，刘光鸿可是刚从工地回来，因此比较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