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的光景,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执拗地在房间地毯上切割出一线金色的尘埃。苏晚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浑身仿佛被拆散重组般的酸疼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最先感知到的是陌生的环境——不是她熟悉的铂悦one顶层公寓,也不是壹号公馆那充满她个人印记的卧室。身下的床褥过分柔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高级香氛混合的、冷冽而陌生的气息。
这一认知让她心头猛地一悸,残存的睡意瞬间驱散。紧接着,昨晚那些混乱、惊惧、羞耻又带着一丝绝望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脑海——
觥筹交错的虚伪宴席,林薇那令人作呕的“仗义”挡酒,王总监和那两个所谓“制作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有那杯……那杯让她迅速失去力气、浑身燥热的果汁!被下药后身体的失控感,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此刻回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那是一种灵魂被剥离、身体沦为欲望傀儡的恐怖体验。
她记得自己如何用指甲掐破掌心,用叉子刺痛大腿,依靠着尖锐的疼痛抢夺回一丝丝清醒;记得如何急中生智,在服务员靠近的瞬间,用尽所有勇气和运气,吐出那句微弱的求救;记得在黑暗的等待中,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头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然而,这惊悸并未持续太久。记忆的碎片迅速重组,一个清晰而强大的身影覆盖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时晏。
是他来了。
在最后那扇门被推开,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他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只,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和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将她从那个肮脏的陷阱中捞了出来。她记得他冰冷的手指拂过她滚烫的皮肤,记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贴着她的耳膜,记得他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是我”……
是时晏。永远是时晏。
这个认知像最有效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与恐慌。只要有他在,她就知道,天塌不下来。
心,瞬间安定下来了。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试图挪动一下酸软不堪的身体,这才察觉到床边趴着一个身影。她微微抬起头,看清了那是小桃。小姑娘趴在床沿,睡得正沉,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为了守着她,折腾到了深夜。
一股暖流夹杂着心疼涌上苏晚心头。小桃这丫头,跟着她也是吃了不少苦。
那……时晏呢?他去哪了?
她忍着周身如同被卡车碾过般的酸痛,尤其是腰部和大腿传来的不适,以及私密处那难以忽视的、带着些许胀痛的异样感,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生怕惊扰了床边熟睡的小桃。
坐起身,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仔细地包扎过了,白色的纱布整洁地缠绕在掌心和手腕,掩盖了昨晚自残留下的伤痕。是他包扎的吗?还是小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