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沉舟的问题像两颗精准投掷的小石子，扑通两声，砸进林羡予本就波澜荡漾的心湖里。
他站在玄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感觉自己像是个被老师抓包的逃课学生，而靳沉舟就是那个气场两米八的教导主任。
【靠！兴师问罪来了！】
【我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回事，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还有，为什么跑去别人家？当然是因为害怕啊！不然呢？难道是因为你家沙发不够软吗？！】
林羡予内心疯狂输出，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试图倒打一耙，给自己增加点底气：“靳总，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我问您？您的顶级安保系统形同虚设，让不明人士摸到我门口，差点吓出心脏病。这难道不是您的失职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对！就是这样！都是他的错！我差点被吓死！】
靳沉舟看着他色厉内荏的小模样，听着他心底那点虚张声势的抱怨，非但没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袖扣，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的失职？”他朝林羡予走近一步，声音低沉，“所以，遇到危险，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告诉我，而是骗你的经纪人，偷偷跑去她家？”
林羡予被他逼近的气势压得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差点撞到墙上。
【告、告诉你？你那时候在哪？在天上飞吗？！告诉你有什么用！】
【而且……而且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事事向你汇报……】
“我……”林羡予语塞，眼神飘忽，“我那不是……怕打扰您忙吗……”
“打扰？”靳沉舟又逼近一步，几乎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林羡予，你是不是忘了……”
他微微俯身，目光平视着林羡予有些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说过，我准你利用我。”
“我的名头，我的资源，甚至我这个人，都可以给你用。”
“这，”他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林羡予的心口，隔着衣料，那触感却让林羡予猛地一颤，“不包括‘遇到危险瞒着我’这一条。”
他的语气不算重，甚至带着一点无奈的意味，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开了林羡予用来武装自己的硬壳。
【他……他好像不是在生气我逃跑……是在气我没告诉他？】
【这语气……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错觉！一定是错觉！】
林羡予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脸颊发热，嘴上却还在硬撑：“……谁知道您老人家日理万机有没有空管这种小事……”
“小事？”靳沉舟挑眉，“吓到腿软，要跑去别人家借住，是小事？”
林羡予：“……”
【能不能别再提这茬了！很丢人啊！】
“看来，”靳沉舟直起身，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是我做得还不够明显，让你始终觉得……靠不住我。”
林羡予一愣，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靳沉舟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哎你……”林羡予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靳沉舟拉着，几步带到了公寓大门后。
靳沉舟将他轻轻按在门上，一只手撑在他耳侧的门板，将他困在自己与门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经典的壁咚姿势。
距离瞬间被拉近到极限。
林羡予能清晰地数清靳沉舟又长又密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头，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雪松冷香。
【卧槽槽槽！这是什么情况？！】
【壁咚？！靳沉舟你几岁了还玩这套？！】
【但是……好近……他眼睛好好看……鼻梁好挺……嘴唇……打住！林羡予你清醒一点！】
林羡予的大脑彻底被粉红警报和黄色预警塞满，cpU过载，脸颊红得能煎鸡蛋，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
“你……你干嘛……”他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毫无威慑力。
靳沉舟低头看着他，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林羡予看不懂的情绪。
“教你。”靳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致命的磁性，“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该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林羡予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
林羡予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几乎能预感到下一秒要发生什么。
【要亲了吗？是要亲了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是该推开他还是闭上眼睛？！不对我为什么要闭眼睛？！】
【初吻诶……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太草率了？！至少换个浪漫点的地……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就在林羡予内心天人交战，以为靳沉舟要低头吻下来的时候。
靳沉舟却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节轻轻蹭了蹭他滚烫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
然后，他侧过头，靠近林羡予的耳边，温热的唇瓣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用那种能让耳朵怀孕的气音低低地说：
“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我。”
“像这样——”
他模拟着打电话的动作，指尖轻轻碰了碰林羡予的耳垂，带来的刺激让林羡予浑身一颤。
“然后，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息灼热，“‘靳沉舟，我害怕，你快回来。’”
“明白了吗？”
林羡予：“！！！”
轰——！
大脑彻底宕机！
全身血液逆流！
这……这谁顶得住啊？！
这比直接亲上来还要命一百倍！
太会了！靳沉舟你太会了！
你到底祸害过多少无知少年？！
林羡予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全靠身后的门板和靳沉舟撑在耳侧的手臂支撑着。
他眼神湿润，嘴唇微张，喘着气，一副被撩拨得晕头转向、任人宰割的模样。
【明、明白了……个鬼啊！】
【这算什么教学？！这分明是犯规！是色诱！】
【靳沉舟你个老流氓！仗着声音好听为所欲为！】
靳沉舟看着他这副彻底懵掉、连心底吐槽都变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他稍稍退开一点距离，但依旧将人困在方寸之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家小骗子难得一见的，完全失守的诱人神态。
“看来是明白了。”他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冷清，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那么，对于我这次的‘失职’，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
林羡予晕乎乎的脑子艰难地处理着这两个字。
【补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保镖失职费？】
【不对……他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比如……肉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羡予的脸瞬间红炸了。
他猛地摇头，试图把那些带颜色的废料甩出去。
“不、不用了！”他结结巴巴地拒绝，“靳总您太客气了！都是……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救命！我在说什么鬼东西！】
靳沉舟听着他那混乱的心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故意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不要补偿，那就换我向你讨点利息。”
“利息？”林羡予茫然抬头。
“嗯。”靳沉舟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红润的唇上，眼神渐深，“教你用了那么久，总得收点学费。”
说着，他缓缓低下头。
这一次，目标明确。
林羡予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眼前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驱使着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泄露了主人极度的紧张和……期待。
然而，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
额头上传来一个温热，一触即分的触感。
靳沉舟只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如同骑士的宣誓，带着珍视和安抚的意味。
林羡予愕然地睁开眼，对上靳沉舟含笑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和深不可测，只有清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宠溺？
“利息收完了。”靳沉舟直起身，松开了对他的禁锢，仿佛刚才那个极具侵略性又极致温柔的人不是他，“早点休息。”
他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林羡予的头发，转身走向客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留下林羡予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双腿发软，心跳失序，额头被吻过的地方滚烫一片，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甜又胀，又慌又乱。
【就……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靳沉舟你行不行啊？！】
【不对！我到底在失望什么？！难道我真的在期待他做点什么吗？！】
【林羡予你没救了！你被这个老狐狸彻底蛊惑了！】
他捂着发烫的额头，看着靳沉舟在客厅倒水的挺拔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心动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完蛋了。
他好像……真的栽了。
而背对着他的靳沉舟，端着水杯，听着身后那小骗子内心兵荒马乱、羞愤欲死的咆哮，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愉悦弧度。
小骗子，慢慢来。
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