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楼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染成浅黄，一片片打着旋儿落在地面。
苏景辞跟奶奶道别后，脚步轻快地走向停车场，口袋里还揣着奶奶塞给他的几颗水果糖，糖纸在走动时轻轻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时砚的车就停在不远处，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苏景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刚系好安全带，就转头看向正在调整空调温度的顾时砚，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时砚，我跟奶奶说了。”
“说什么？”
顾时砚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平日里在商场上面对再难缠的对手都能从容应对，此刻却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连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说……我们现在在交往的事？”
“嗯。”
苏景辞点头，故意放慢语速，眼神里藏着几分狡黠，“我跟奶奶说，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以后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轻微的风声。
顾时砚侧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平日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神，此刻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连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那……奶奶怎么说？要是她……要是她不太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以后就尽量少出现在她面前，不惹她生气。”
他说这话时，指尖还在轻轻摩挲着方向盘的皮质纹路，连平日里最在意的坐姿都微微松懈，像是怕听到那个让他心慌的答案。
苏景辞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模样，心里又软又甜，没等顾时砚说完，便倾身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顾时砚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苏景辞吻得很轻，带着水果糖的甜意，片刻后才退开，指尖轻轻揉了揉他泛红的耳垂，忍不住笑出声：“顾时砚，你耳朵红了。”
“别岔开话题。”
顾时砚回过神，轻拍了一下他作乱的手，耳尖的红却丝毫没有褪去，反而蔓延到了脖颈，“奶奶到底怎么说的？”
他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可眼神里的紧张却藏不住，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苏景辞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故意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奶奶说，你这人看着靠谱，可她还得再考察考察你。”
他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眼神却悄悄偷瞄着顾时砚的反应，“奶奶说了，她的宝贝大孙子从小就乖，可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好好照顾我。”
话音刚落，顾时砚的肩膀就明显垮了下来。
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也显得有些落寞，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松了些力气。
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跟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景辞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倾身过去，又在顾时砚的唇上亲了一下，声音里满是笑意：“逗你的。奶奶根本没说要考察你，她还说，早就看出我们俩关系不一般，能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开心得很。”
顾时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真的？奶奶没生气？也没觉得……我们这样不好？”
他之前还在担心，奶奶年纪大了，可能接受不了两个男生在一起，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是奶奶反对，他该怎么努力争取，怎么证明自己能给苏景辞幸福。
“当然是真的。”
苏景辞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奶奶还跟我说，让你以后多陪我来看看她，她还想跟你学学怎么用智能手机呢，说以后想视频就能看到我们。”
他顿了顿，想起奶奶当时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奶奶还夸你呢，说你这一年把她照顾得很好，比亲孙子还贴心。”
顾时砚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刚才还落寞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扬，可想起自己刚才紧张的模样，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苏景辞的头发：“你刚才故意逗我。”
“谁让你刚才那么紧张的。”
苏景辞笑着躲开他的手，“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排长这么不淡定，连耳朵都红透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捏顾时砚的耳垂，指尖触到的地方依旧温热。
顾时砚抓住他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温柔：“还不是因为你和奶奶。”
对他来说，苏景辞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奶奶是苏景辞最在意的亲人，他们的态度，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刚才听到苏景辞说奶奶要考察他时，他甚至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以后要每天给奶奶送早餐，陪她散步，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好啦，不逗你了。”
苏景辞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顾时砚，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其实奶奶还跟我说，让我们以后好好的，别让她担心。”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时砚，有你在，有奶奶支持我们，我觉得特别幸福。”
顾时砚转头看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我也是。”
他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那家火锅，庆祝一下。”
“好啊。”
苏景辞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不过我要吃特辣的，还要点很多肉。奶奶说我瘦了，我要补回来！”
“没问题。”
顾时砚笑着应下，又补充道，“再给你点一份红糖糍粑，你上次说想吃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风景缓缓向后倒退。
苏景辞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顾时砚，心里满是暖意。
他想起刚才顾时砚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顾时砚，你刚才真的好可爱。”
顾时砚的耳尖又微微泛红，他轻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再笑我，晚上就不给你点红糖糍粑了。”
“别啊。”
苏景辞立刻求饶，“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不过你刚才耳朵红的样子，我已经记下来了，以后要是你再欺负我，我就拿这件事笑话你。”
顾时砚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宠溺：“好，随便你笑。”
只要能和苏景辞在一起，能得到奶奶的支持，就算被他笑话一辈子，他也愿意。
车子驶过高架桥，远处的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苏景辞打开车窗，秋风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吹了进来，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转头看向顾时砚，发现顾时砚也正在看他，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爱意。
“时砚。”苏景辞轻声开口。
“嗯？”顾时砚应道。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苏景辞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又无比认真。
顾时砚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苏景辞的头发：“我也是，景辞。”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甜蜜气息，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可两个人心里的暖意，却像是永远不会消散。
苏景辞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但只要有顾时砚在身边，有奶奶的支持，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朝着火锅店的方向，也朝着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苏景辞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的顾时砚，忍不住又想起他刚才紧张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悄悄拿出手机，对着顾时砚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把这些美好的瞬间都记录下来，等老了以后，再一起慢慢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