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他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爽:“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程昱先生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您的叔叔程锦先生正在我们医院抢救,他出了严重车祸,情况不太乐观,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程昱的睡意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车祸?!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对方重复了医院地址,程昱甚至来不及换衣服,抓起手机和钥匙,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就冲出了门。
他脸色惨白,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程锦出事了!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他几乎是飙车赶到了医院,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到急诊前台,语无伦次地询问程锦在哪里。
护士指引他到了手术室外的走廊。
走廊里气氛凝重,程锦的几位核心秘书和保镖都在,个个面色沉重。
看到程昱赶来,其中一位姓王的秘书立刻迎了上来。
“小昱少爷!”
“王秘书!我叔叔怎么样了?!”程昱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
王秘书脸色难看,沉声道:“先生还在抢救中。情况……不太好。车子在跨海大桥上被一辆失控的重卡撞了,直接冲破了护栏……”
程昱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好王秘书及时扶住了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程昱的声音带着哭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强大得仿佛无所不能的程锦,此刻正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室里。
王秘书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后怕和愤怒:“警方初步调查,那辆重卡的司机弃车逃逸了,目前还没抓到。我们怀疑……不排除是仇家寻仇。”
仇家寻仇?
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程昱心上。
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程锦所处的世界并非只有风光无限,也暗藏着无数的危险和杀机。
而他,之前还在因为那些“小事”跟程锦赌气,甚至一个月没有理他……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如果……如果程锦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敢想下去。
他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决定生死的大门,心里疯狂地祈祷着。
他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自由,不要朋友,他只要程锦平安无事。
只要程锦能醒过来,他什么都愿意……他再也不会跟他吵架,再也不会离开他……
原来,在可能失去这个人的巨大恐惧面前,之前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疲惫但语气带着一丝庆幸:“抢救过来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颅内有淤血,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密切观察。”
程昱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一点,但依旧高高提着。
接下来的日子,程锦被转入IcU,程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身上插满管子的男人,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圈乌黑,原本明亮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里面盛满了担忧和后怕。
公司的事情由几位得力下属暂时打理,程昱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程锦身上。
两个月后,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晨,程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虚弱感袭来,但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趴在床边、握着他手睡着了的程昱。
看着程昱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眼下浓重的青黑,以及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程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但紧随其后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卑劣的喜悦和庆幸。
看来……这苦肉计,有用。
他冒着巨大风险策划的这场意外,终究是把他的小鸟吓回来了,重新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程昱睡得极不安稳,感觉到手心里的动静,猛地惊醒过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程锦虚弱却清醒的目光。
“叔叔!你醒了?!”程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紧紧握住程锦的手,像是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
他语无伦次地叫着,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程锦看着他这副为自己牵肠挂肚、失而复得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又带着得逞的满足。
他反手握住程昱的手,力道因为虚弱而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依赖。
“阿昱……”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重伤初醒的脆弱,“别走……陪着我……”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程昱连忙保证,用力回握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接下来的日子,程锦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黏人。
他醒来后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但他几乎不让程昱离开他的视线超过片刻。
喝水要程昱喂,吃饭要程昱陪,就连复健也要程昱在一旁看着才肯配合。
程昱对此没有丝毫怨言,甚至甘之如饴。
经过这次生死考验,他早已将之前那些关于控制欲、关于朋友的矛盾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要程锦好好的,只要这个人能活着、能醒过来、能这样依赖地抓着他的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程锦,事无巨细,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浓浓的爱意,再也没有提起过半句关于自由、关于社交的话。
程锦享受着程昱全身心的依赖和照顾,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担忧心疼的模样,内心那扭曲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知道自己手段卑劣,甚至称得上疯狂。
但只要能留住他的阿昱,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不介意再用些更极端的手段。
毕竟,他的阿昱,只能是他的。
任何试图分走他注意力的人和事,都该被清除。
而这次意外,不过是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加顺理成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