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熟练地从药箱里取出镇定剂，给墨琛注射了一针。“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小昱啊，”周雅澜红着眼眶问道，“你这......行吗？”
“哎呀，周姨～”程昱假装生气地撅起嘴，“我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孩子啦。我爸妈已经不在了，我要再不学会成长，对得起他们吗？”
周雅澜心疼地拍了拍程昱的肩膀。这孩子高一还没上完就被送出国，随后父母在仇人的算计下遭遇车祸身亡，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程昱无所谓地笑笑：“我没事儿。不过你们做的事情，也太不厚道了吧？”
墨阳闻言立刻炸毛：“要不是你捣乱，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你就是有病！”
“没错啊，”程昱坦然承认，“我确实有病。不然怎么会回来呢？我有心理疾病，所有医院都不收我，就跑来找阿琛了。家庭医生也是医生咯～”
他边说边收拾药箱，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林舒月忍不住问道：“程昱，你到底......”
“我认真的。”程昱突然正色道，“抑郁症加ptSd，医生说我需要回到熟悉的环境治疗。所以我就回来了。”
他看向昏迷中的墨琛，眼神复杂：“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你们在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沈若怡愧疚地低下头：“我们真的没想到会伤害到安安......”
“没想到？”程昱冷笑一声，“把人关在地下室三天，这叫没想到？”
“什么地下室？”姜明远猛地抬头，“我们只是让安安在郊区别墅待三天......”
程昱的表情突然凝固：“等等......你们不知道？安安被关在城西那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差点......”他猛地停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昱，”沈若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你到底知道什么？”
程昱深吸一口气：“不是，那群人是谁找的？当时救人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吗？”
“我当时让他们扮得像一点，但是不能真的伤害嫂子。”墨阳脸色惨白，声音发抖，“我以为嫂子是因为我哥说了难听的话才......”
林舒月皱眉回忆道：“安安被救出来之后，确实没有外伤，但是变得特别怕黑......”
“废话！”程昱气得直拍桌子，“在漆黑的地下室关上三天，你试试有没有事呢？真是无语了，墨阳闹就算了，你们四个长辈还跟着闹......”
周雅澜和沈若怡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两人紧紧攥着手帕，声音哽咽：“我们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程昱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先告诉我姜予安在哪，等墨琛醒了......”
“不行。”林骁突然打断他，语气坚决，“是安安自己要离开的。他亲口说过，不想再见到墨琛。”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墨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颓然地低下头。
程昱长叹一口气：“也是......以姜予安现在的状态，要是见到墨琛，怕是会直接崩溃。”
傍晚，L市的医院病房里，姜予安的高烧终于退了下来，但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说他身体太虚弱了，需要时间恢复。”护士安慰道，“您也休息一下吧，这样熬着对身体不好。”
姜予宁勉强点点头，却依然寸步不离地守着弟弟。直到深夜，实在撑不住才趴在床边小憩片刻。
半夜，姜予宁被尿意憋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瞬间清醒——姜予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安安！”姜予宁激动地扑到床边，“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姜予安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得可怕。他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哥......”
姜予宁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别着急说话，先喝点水。”
姜予安机械地吞咽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焦距。他松开手，手机掉在被子上，屏幕还亮着——是墨琛发来的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安安......”姜予宁心疼地握住弟弟冰凉的手，“要不要......”
“哥。”姜予安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换个手机号，我不想......不想在看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了。”
姜予宁一愣：“可是......”
“我要换。”姜予安固执地重复，眼泪无声地滑落，“求你了......”
好，好。“姜予宁连忙答应，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安抚道，“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办新号码，现在先好好休息。”
他帮姜予安掖好被角，看着弟弟苍白如纸的脸色，心疼得说不出话。姜予安听话地闭上眼睛，但睫毛仍在不住地颤抖，显然无法真正入睡。
“要不要吃点东西？”姜予宁轻声问，“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姜予安摇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我不饿......”
姜予宁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悄悄走到病房外。他拨通了林舒月的电话：“月月，安安醒了......对，但是状态很不好......他说要换手机号......”
电话那头，林舒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宁哥，我们这边也乱成一团。事情一句两句我解释不清，等你回来在细说，但墨琛都快疯了，被程昱打了镇定剂......”
“别告诉他安安在哪。”姜予宁压低声音，“安安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挂断电话，姜予宁回到病房，发现姜予安又睁开了眼睛，正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哥......”姜予安轻声唤道，“你说嫂子家里欢迎我吗？”
姜予宁在床边坐下，握住弟弟冰凉的手：“肯定欢迎啊，那边小朋友还挺多的，你应该很喜欢。”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会被讨厌的吧？”姜予安的声音飘忽不定。
“我们安安那么好，谁不喜欢啊～。”姜予宁强忍哽咽，“等你好了，肯定会有好多小朋友粘着你......”
姜予安突然打断他：“哥，我想出院。”
“可是你的身体......”
“求你了......”姜予安的眼泪无声滑落，“我不想待在医院......”
看着弟弟哀求的眼神，姜予宁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哥给你办出院。”姜予宁安抚着姜予安，“乖～咱们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