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
江祈年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了一丝好奇：“她好久没私聊我了吧，最近群中冒泡也比较少，今天竟然又主动发信息来了？”
他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报了个平安，随后点开私聊窗口查看起记录。
【长乐未央】：“先生可还安全？”
【长乐未央】：“先生......一切可好？”
【长乐未央】：“是张嫣皇后那里情况很危急吗？”
【长乐未央】：“群中的姐妹都很担心先生，先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
这些信息基本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条，总共竟然发了八九条，比起甄宓和武则天两人发的消息都还多。
即便身处不同世界，他也能从这些文字之中，感受到其中的担心、焦虑之感。
他挑了挑眉，回了一条消息。
【岁安祈年】：“多谢阴皇后挂念，任务很顺利，我也没受什么伤，倒是你，最近在群里很少见你说话，过得怎么样？新野织坊很忙吗？怎么突然想起关心我了？”
然而，这条消息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
【长乐未央】：“妾身很好......新野织坊已收留三百孤女，确实忙......”
【长乐未央】：“可再忙，也压不住心里的乱......”
文字戛然而止。
江祈年正疑惑，突然接到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瞬间，屏幕那头的阴丽华让他眉头一皱。
这位向来端庄的皇后竟双眼红肿，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泪痕。
“丽华？”
这一声呼唤如同打开了闸门。
阴丽华突然哽咽：“妾身......妾身不知该如何自处......”
在她断断续续的倾诉中，江祈年这才明白，原来在他建议“移情事业”后，阴丽华全身心投入新野织坊建设。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压抑的情感依旧会反噬。
“先生，我的确移情了，对刘秀另娶郭圣通，甚至让她诞下龙子，立她为后都没那么在意了......”
阴丽华攥紧胸前衣襟：“可......可我发现自己并不是移情到织坊事业上了......”
听到这里，江祈年沉默了。
若说以往，他感觉阴丽华对自己有些好感，或许还可能是错觉，但现在她几乎都挑明了。
“先生......”
阴丽华抬眸，泪光盈盈，那一瞬的风情通过群视频穿越时空、穿越世界，让江祈年都忍不住心中一跳。
“我怕......怕先生知道我这些心思后，会觉得我不再是那个‘娶妻当得阴丽华’的贤后......”
“怕先生会看不起丽华......”
“怕会觉得丽华不再是那个值得你赞叹的‘白月光’......”
听到这些话，江祈年的心绪复杂难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他从来不知，自己竟然对阴丽华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让她胡思乱想了这么多。
“我恨这样的自己。既做不到对夫君忠贞不二，又不敢像甄宓姐姐那样勇敢追随，今日见你为张嫣赴险，我发现自己好羡慕。”
阴丽华再次垂下头，声音低沉中还带着一丝怯弱：“我只能忍着不联系先生，少在群里出现......”
“可当先生迟迟不在群里出现，我又好担心！”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生请告诉丽华，你是不是很......很失望？”
“呼......”
江祈年长呼一口气，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听着，我认识的阴丽华从来不是史书里扁平的符号。她会为姐妹早逝伤心，会因丈夫另娶痛苦，也会...”
他顿了顿：“也会为帮助流民尽心竭力，这样的你，比所有史书评价都鲜活。”
听到这话，阴丽华怯生生的抬起头，怔怔望着投影中江祈年真诚的目光，泪水冲刷过的眼眸格外清亮。
江祈年继续道：“你的挣扎，你的痛苦，恰恰证明了你是一个真实的人，而非史书上冰冷的几行字。人心是肉长的，面对丈夫的另娶生子，你的心境会发生变化，这再正常不过了。何错之有？何来卑劣？”
“丽华你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
“真......真的吗？”
阴丽华瞪大眼睛，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当然。”
江祈年点头道：“历史如何评价，那是后人的事，但在我江祈年这里，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阴丽华。你的价值，不需要靠压抑自己的情感、扮演完美的皇后来证明......”
说着，他郑重道：“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最后这句话让阴丽华浑身一颤。
她忽然明白，自己痛苦的根源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害怕打破在江祈年心中的完美形象。
此刻，那个桎梏她多时的枷锁，“咔嗒”一声解开了。
那堵名为“贤德皇后”的冰冷高墙，那层名为“白月光”的沉重枷锁，被那穿越时空而来的温暖话语，凿开了一道缝隙。
光，透了进来。
“先生，我知道了。”
阴丽华美眸闪烁：“我需要静一静......”
说着，阴丽华挂断了视频通话。
江祈年坐于凉亭之中沉默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这就是沉默的代价吗？或许她早点说开，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折磨，这般陷的深了吧？”
......
紫禁城内，五凤楼的铜钟撞破黎明。
英国公张维贤手持先帝遗诏，腰悬太祖御赐金鞭，率领三百精锐家将护送信王朱由检的轿辇直入午门。
沿途侍卫见到那象征“上打昏君、下诛佞臣”的金鞭，纷纷跪地避让。
“国公，那魏阉当真不会......”
轿辇中传来朱由检微颤的声音。
这位尚不满十七岁的藩王面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素服下摆。
张维贤雪白的须发在晨风中飞扬，声如洪钟：“殿下放心，昨晚天降异象，震慑人心，还有我等护送，那阉狗绝不敢妄动！”
听闻此言，朱由检眼底闪过了一丝光芒。
今天，就是他登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