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中那道黑袍人的背影缓缓转头,轮廓尚未清晰,秦无尘已觉识海震荡。
混沌金纹自瞳孔深处蔓延,金色种子剧烈震颤,仿佛要破颅而出。
他未退,反而向前半步,左腕冰蚕丝带骤然绷紧,寒意顺脉而上,压下识海翻涌。
他抬手,指尖轻触壁画上星图流转之处。
紫气如活物般缠绕指节,一股古老信息流直冲神识。
剧痛袭来,眼前画面闪现:星河倒悬,玉佩碎裂,黑袍人跪于祭坛,手中匕首滴血。
他猛地抽手,冷汗滑落额角。
不能再以神识直探。
他解下冰蚕丝带,缠住右手,再度触向星图。
寒气隔绝部分侵蚀,识海震荡减轻。
与此同时,体内灵气转化炉悄然启动,将渗入体内的紫气缓缓吸入,反向解析其脉络。
炉中紫气流转,渐渐显出微缩星图,与掌心星纹走势一致,却多出三颗黯淡未亮的星辰。
星图非死物,是命格映射。
他凝视掌心,星纹断裂处隐隐发烫。
壁画中的星图,正是他命格残缺的完整形态。
而那三颗暗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记载。
他收回手,壁画光影随之暗淡。
但就在星图熄灭刹那,地面微震,主墓室中央石台下方传来低沉嗡鸣。
紫气自壁画纹路回流,汇入地底,石板裂开蛛网状缝隙。
一道幽光自缝隙中渗出。
秦无尘缓步靠近,玄铁匕首横握于前。
他蹲身,指尖探向光膜封口。
触之如寒冰,却无实体阻隔。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高阶封印术,破解需对应命格献祭,强行破除将引发密室自毁。」
献祭?
他眸光微沉。
上一刻壁画中黑袍人递出匕首的画面浮现脑海。
秦烈跪于祭坛,亲手奉上凶器——那是仪式,也是开启。
他取出玄铁匕首,划开掌心。
血珠滴落,触及光膜瞬间并未被吸收,反而如活物般沿膜面游走,勾勒出一枚戒指轮廓。
血线蜿蜒,最终停在戒指内圈一道裂痕处——与他掌心星纹断裂位置,分毫不差。
血能共鸣,却未开启。
他未急,反而静观其变。
血珠悬于裂痕上方,迟迟未落。
封印未破,说明献祭之物并非凡血。
他闭目,识海中金色种子缓缓旋转,混沌金纹收敛。
他回忆起自毁玉佩时那一瞬的觉醒——非植于地,乃植于命。
钥匙与祭品皆为他人所设之局,而他所求,是命格自主。
再度睁眼,他不再以血试探,而是将掌心星纹直接按向光膜。
“若此身本为残缺命格所铸,那便以残纹为引。”
星纹与光膜接触刹那,血珠轰然炸开,化作点点光屑。
封印光膜如冰消融,露出下方幽深入口。
冷风自下涌出,带着远古尘埃的气息。
他跃下,落于密室中央。
空间不大,四壁无纹,唯有一座石台静立中央。
台上托着一枚古朴戒指,灰白如骨,表面刻满晦涩符文,中央一道裂痕贯穿,与他掌心星纹如出一辙。
踏入密室的瞬间,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年被视为废脉的屈辱、与秦烈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以及壁画中那道似曾相识却又带着无尽悲怆的背影……
这些如影随形的枷锁,此刻仿佛都具象化了。
三道虚影骤然升起,围住他。
左侧,是幼年时被族中子弟推入寒潭的自己,浑身湿透,废脉之名如烙印加身;右侧,是秦烈持黑刃逼近,刀锋直指咽喉,口中吐出“你不过是个钥匙”;正前方,是壁画中那道背影,缓缓转头,面容模糊,却透出无尽悲怆。
三道幻象,皆为命途枷锁。
他闭目,以金色种子为锚,默念:“非器非钥,吾命自主。”
识海风浪渐平,混沌金纹退散。
再睁眼时,他直视那道背影虚影,声音低沉却清晰:“你等的不是容器,不是祭品,更不是延续轮回的工具。”
他向前一步。
“你等的,是能斩断这一切的人。”
三道虚影同时溃散,化作光点消散。
他伸手,欲取戒指。
就在指尖将触未触之际,戒指骤然离台,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他眉心。
他未避,任其没入。
刹那间,识海剧震。金色种子与流光交缠,混沌金纹如藤蔓蔓延,瞬间布满双目。
一股浩瀚信息涌入,非功法,非记忆,而是某种烙印——深埋于血脉深处的道统印记。
他双膝微曲,单手撑地,体内灵气紊乱,经脉如被撕裂。
转化炉疯狂运转,试图稳定紫气流,炉心那幅微缩星图骤然亮起,三颗暗星微微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震荡渐止。
他缓缓抬头,眼中金纹未散,却已归于沉静。
戒指已不在识海显形,仿佛从未出现,又仿佛早已与他融为一体。
他站起身,走向密室角落。
那里有一面残破铜镜,镜面布满裂痕,却仍映出他的面容。
他凝视镜中人。
瞳孔深处,混沌金纹缓缓流转,而在其下,一道极细的紫线自眉心垂落,贯穿双目,如一道未完成的符印。
他抬手,指尖轻触眉心。
镜中影像忽然扭曲一瞬。
那道紫线,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