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了，她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图示，一种极度疲惫后又豁然开朗的微弱喜悦感涌上心头。
她好像……真的弄懂了好几个一直云里雾里的概念！
“明……明白了。”
她小声回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眼神比来时清亮了不少。
陈知行合上书：“今天就到这里。回去把今天讲的例题和课后习题第7、9、12、15题做了。”
“这么多？”
苏想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陈知行看了她一眼：“以你的基础，想要及格，这是最低要求。”
苏想：“……”好吧。
她默默地收拾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过程痛苦至极，但……效果似乎比姐姐的远程指导更扎实？
至少，那些概念在他反复的捶打下，好像真的刻进去了一点。
“谢谢……谢谢陈同学。”
她站起身，小声地道谢，语气真诚了许多。
陈知行也站起身，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她疲惫却带着一丝满足的脸，忽然开口：
“你的思维很特别。”
苏想的心猛地一提！
“有时会觉得……你像完全没经过系统训练，但偶尔的直觉反应，又很……”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跳跃。”
苏想的心跳差点停止。
“我……我就是瞎想的……”
她慌忙低头，抱起书，“陈同学再见！”
说完，再次落荒而逃。
陈知行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背影，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跳跃的直觉，和近乎空白的理论基础。
如此矛盾的特质，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个苏想，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而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期待下一次的“解题”过程。
线性代数小测如期而至。
考场上，苏想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试卷发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陈知行那张冷冰冰的脸和毫无情绪的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专注于题目。
她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如同天书的符号和概念，似乎真的有了些模糊的形状。
尤其是几道关于向量空间和线性方程组的基础题，陈知行反复强调的重点和题型，她竟然……能试着动笔了！
虽然过程磕磕绊绊，有些步骤写得战战兢兢，甚至最后一道证明题她完全无从下手，但比起之前交白卷的绝望，这次她至少填满了一大半！
交卷的时候，她的手因为紧张和兴奋微微发抖。
她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的陈知行，他早已答完，正安静地检查，侧脸线条依旧冷峻。
他会不会……对她稍微改观一点？
两天后，小测成绩公布。
课代表将批改好的卷子发下来。
教室里响起各种哀嚎和庆幸的声音。
苏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低头去看放在桌上的那张纸。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翻开——
一个鲜红的、歪歪扭扭的“68”分映入眼帘！
68分！
及格了！不仅及格了，还超出了她的预期！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是她靠着自己和陈知行的魔鬼训练得到的分数！
虽然不高，但意义非凡！
“哇！苏想，你这次可以啊！”
旁边的同学惊讶地凑过来，“这次题挺难的，你居然及格了？进步神速啊！”
“是啊是啊，最后那道证明题全军覆没，你前面基础题拿分很稳嘛！”
几个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同学也投来惊讶的目光。
苏想的脸因兴奋和羞涩而泛红，她下意识地看向陈知行的方向。
他正好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她卷子的分数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微微点了下头。
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苏想仿佛接收到了一种冰冷的认可。
然而，这短暂的喜悦很快被打破。
“哟，68分？”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凉飕飕地响起，来自隔了两个座位、上次就出言讥讽过的男生赵强，
“上次课堂提问还屁都不懂，这次就能及格了？
陈大学霸单独给你开小灶就是不一样啊？开了几晚啊？传授传授经验呗？”
他的话极其刻薄，暗示意味明显。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同学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苏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刚的喜悦被彻底打碎，只剩下难堪和愤怒。
“你……你胡说！”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胡说？谁不知道陈大学霸最近给你单独补课？
就在图书馆三楼，好多人都看见了！”
赵强嗤笑一声，声音更大，“要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人家凭什么给你这种……”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轻蔑，“……开小灶？”
“够了。”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赵强的话。
是陈知行。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看向赵强，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图书馆是公共场合，讨论学业合规合法。
你的成绩如果也能稳定在90分以上，或许也能理解什么是有效的学术讨论，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毫无根据的恶意揣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
赵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张了张嘴，在陈知行冰冷的注视下，愣是没敢再吭声。
陈知行收回目光，没再看任何人，也没看苏想，径直坐下，翻开了下一节课的课本，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知行居然会当众替苏想说话这件事震惊了。
苏想也愣住了。
她看着陈知行冷硬的侧影，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暖流，混杂着感激、惊讶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他竟然会为她说话？
虽然方式依旧那么冷硬，却实实在在地将她从难堪的境地中解救了出来。
这节课，苏想上得心神不宁。
她时不时偷偷看向陈知行，却发现他从上课开始，似乎就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