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擦着石台边缘掠过，火星溅在入侵者狰狞的脸上，让他刺下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疑。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顿！
原本如同陷入最深沉冬眠的周永泉，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历经生死淬炼出的、鹰隼般的锐利和冰冷！他完好那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入侵者持刀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般发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山洞中清晰可闻。
“呃啊！”入侵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匕首“当啷”落地。
但这还没完！周永泉借着对方吃痛后仰的力道，腰腹猛然发力，整个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从石台上弹起，另一只手肘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地砸向对方的喉结！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入侵者的惨叫戛然而止，双眼暴突，捂着喉咙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电光火石之间，生死已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林卫东开枪到周永泉暴起反杀，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林卫东和刚刚冲进来的乍蓬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原本奄奄一息、此刻却如同战神般站立着的身影。
周永泉（“算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肩胛处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再次渗出血迹，但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他看了一眼地上毙命的入侵者，又看向持枪愣神的林卫东和手持滴血砍刀的乍蓬，眼神中的锐利迅速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审视取代。
“林工……还有这位……”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看来，我睡了没多久，但错过了不少事。”
“周……周老板！你醒了？！”林卫东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周永泉用眼神制止。
“我没事。”周永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乍蓬身上，微微点头致意，“多谢庇护和救治。我是周永泉。”
乍蓬眼中的震惊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戒备和一丝欣赏。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身上有一种和他类似、却更加深邃内敛的煞气和智慧。“乍蓬，这里的头人。”他言简意赅地回应，同时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山洞外部，外面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一些，但并未完全停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还没干净。”
“走！”周永泉没有任何废话，弯腰从尸体上搜刮了手枪、弹夹和一个战术手电，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
三人迅速退出山洞。外面的战斗已近尾声，部落战士们正在清剿残余的、负隅顽抗的敌人。在乍蓬的指挥下，他们很快控制住了局面，俘虏了三个受伤的入侵者。
村落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一些竹楼被流弹击中起火，正在被扑灭。伤亡情况尚未统计，但显然，这个宁静的村落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付出了代价。
乍蓬脸色阴沉，命令将俘虏押到村落中央的空地上。周永泉和林卫东也跟了过去。
“谁派你们来的？目标是谁？”乍蓬用生硬的英语审问，语气冰冷。
三个俘虏低着头，一声不吭，显然受过反审讯训练。
周永泉走上前，他没有动用任何刑罚，只是蹲下身，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俘虏，用清晰的中文说道：“你们是‘黑水’公司的外围雇员，代号‘清洁工’，对吧？这次行动的指挥频道是加密的KU波段，但你们单兵电台的备用频率是157.350mhz，我说得对吗？”
那个年轻俘虏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周永泉说的，全是他们的内部机密！
周永泉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用中文说道：“为了一点钱，把命丢在这异国他乡的雨林里，值得吗？想想你们的家人。现在开口，我保证给你们一个痛快，并且通知你们的公司，你们是战死，而不是被俘后处决，你们的家人还能拿到抚恤金。如果不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那些眼神仇恨、手持利刃的土着战士，“他们会用你们想象不到的方式，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选择吧。”
心理攻势！精准地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周永泉不仅知道他们的底细，更给出了一个“体面”死亡和保全家人利益的选项，与落到土着手中的恐怖下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年轻俘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用带着哭腔的英语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说！是……是‘中间人’下的单！目标是……是那个叫林卫东的中国人！要活的！如果抓不到……就地处决！我们……我们只是按指令行动！”
“中间人是谁？怎么联系？”周永泉追问。
“不……不知道！都是通过加密邮件和一次性电话！这次行动的指令是……是追踪一个卫星电话信号过来的！”
果然！林卫东的心沉了下去，那个电话果然是陷阱！
“你们的后续支援在哪里？”周永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我们只是先遣队……负责定位和试探……后续……后续会有‘铁鸟’（Iron bird）来处理……”俘虏颤抖着说道。
“铁鸟？”周永泉眉头紧锁，“说清楚！什么铁鸟？！”
“是……是无人机（UAV）！武装无人机！预定……预定在天亮后抵达……进行……进行区域清除……”俘虏说完，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无人机！区域清除！
这个词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如果说之前的步兵攻击还在丛林战的范畴内，那么武装无人机的出现，则意味着降维打击！那将是来自空中的、无法抵御的死神之镰！整个村落，都将成为靶子！
乍蓬虽然不完全明白“无人机”的具体威力，但从周永泉和林卫东骤变的脸色中，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那是什么东西？”他沉声问道。
周永泉深吸一口气，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一种能在天上飞的机器，带着机枪和炸弹，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攻击我们。我们所有的防御，在它面前都没用。”
乍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明白了，这不是他们靠勇气和弓箭能够对抗的敌人。
“我们必须立刻撤离！所有人！马上！”周永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已经暴露，不能再待了！”
“撤离？去哪里？这么多老人和孩子……”乍蓬看着自己的村落，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去更深的山里！找山洞，找任何能躲避空中侦察的地方！”周永泉语气急促，“快！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巴穆爷爷走了过来，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他对着乍蓬说了几句土语，又指了指后山更深处的方向。
乍蓬眼睛一亮，立刻对周永泉和林卫东说道：“巴穆爷爷说，在‘圣山’深处，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古老洞穴群，是我们的祖先在躲避最大规模战争时使用的圣地，入口被藤蔓和山石遮挡，从天上绝对发现不了！但是那里很远，路也很难走！”
“就去那里！”周永泉立刻决定，“立刻组织人员转移！带上必要的食物、水和药品！其他东西全部放弃！”
整个村落再次高效地行动起来，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是备战时的肃杀，而是充满了逃难的仓惶和悲壮。人们扶老携幼，背负着简单的行囊，在部落战士的护卫下，沉默而迅速地汇入通往圣山的密林小径。
周永泉虽然苏醒，但伤势依然严重，只能由两个强壮的土着青年用担架抬着。林卫东紧随在一旁。
转移的队伍在漆黑的密林中艰难前行，速度不可避免地缓慢。天色，正在一点点变亮。
周永泉躺在担架上，忍着伤口的疼痛，对旁边的林卫东低声说道：“林工，我们时间不多了。无人机一来，找不到目标，很可能会进行覆盖式攻击，或者长时间盘旋搜索。我们必须想办法应对。”
“怎么应对？我们什么都没有。”林卫东感到一阵无力。
“不，我们有。”周永泉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有俘虏提供的信息。他们依赖的是对我那个卫星电话信号的追踪。电话呢？”
林卫东连忙将那个惹祸的卫星电话递给他。
周永泉接过电话，检查了一下，电量已经见底。他飞快地拆开电话后盖，露出里面的电路板，然后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类似芯片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接在了电话的某个电路节点上。
“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能模拟信号源，并且在一定范围内微弱地移动。”周永泉解释道，额头上因为疼痛和专注渗出汗珠，“我们需要把它放在一个地方，吸引无人机的注意力，为大队人马的转移争取时间。”
“调虎离山？”林卫东明白了。
“没错。”周永泉看向乍蓬，“头人，这附近，有没有那种……看起来像是可能藏人，但实际上一旦被攻击，又不会造成太大损失的地方？比如，一个独立的、废弃的猎户小屋？或者一个明显的山洞，但后面是死路？”
乍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他想了想，指着另一个方向：“有！往东边两公里左右，有一个很久以前废弃的淘金矿坑，洞口很大，很容易被发现，但里面很深，而且有岔路，尽头是地下河。”
“就是那里！”周永泉当机立断，“找两个脚程快、熟悉地形的兄弟，带着这个电话，以最快速度赶到矿坑，把它放在洞口显眼但不易被直接摧毁的地方，然后立刻从他们知道的秘密小路撤离，返回圣山洞穴汇合！”
乍蓬立刻叫来两个最机敏的年轻猎人，仔细交代了任务。两人接过被周永泉处理过的卫星电话，如同灵猿般，迅速消失在东边的密林中。
队伍继续向圣山方向前进。每个人都心急如焚，不时抬头看向越来越亮的天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队伍终于抵达了圣山脚下。巴穆爷爷指引着，拨开一片极其茂密的藤蔓，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
人们依次鱼贯而入。山洞内部果然别有洞天，空间巨大，而且有多个岔洞，通风良好，甚至还有地下水源。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避难所。
所有人都进入山洞后，乍蓬安排人在洞口做了巧妙的伪装，从外面看，几乎天衣无缝。
山洞里点起了几盏油灯，光线昏暗。人们惊魂未定地或坐或躺，压抑的哭泣声和沉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周永泉被安置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巴穆爷爷重新为他处理伤口。林卫东守在旁边，心神不宁地听着洞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外一片寂静。
这种寂静，反而更让人窒息。
突然——
一阵低沉、持续、并且越来越近的“嗡——”声，从高空中隐隐传来！
来了！无人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嗡鸣声在天空中盘旋，似乎在搜索。过了几分钟，声音开始向东移动，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成功了……”林卫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调虎离山计奏效了！无人机被引向了那个废弃矿坑！
山洞里的人们也如释重负，响起一片压抑的欢呼和低语。
然而，周永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他侧耳倾听着，似乎在捕捉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声音。
“不对……”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无人机不是走了吗？”林卫东疑惑地问。
周永泉没有回答，而是挣扎着坐起身，对乍蓬说道：“头人，让你耳朵最灵的人，贴在洞壁上，仔细听……东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声音？”
乍蓬虽然疑惑，还是立刻吩咐下去。一个年纪很轻、据说听力超常的少年立刻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十几秒后，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用颤抖的土语对乍蓬说道：
“头人……东边……打雷了……好多……好多雷……”
乍蓬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他看向周永泉和林卫东，声音干涩地翻译道：
“他说……东边……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矿坑！无人机在进行轰炸！
周永泉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中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们不是在搜索……他们是在直接进行‘区域清除’……那个矿坑，完了。”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
“而且……我怀疑，来的……不止一架无人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洞外的高空中，那令人心悸的“嗡——”声，去而复返！
这一次，它没有盘旋，没有犹豫，而是径直朝着……圣山的方向，笔直地飞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