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辞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与水渍,最后落在苏景妧与苏清柔身上,语气平和:“苏二小姐,苏三小姐,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苏清柔忙收敛了方才的慌乱,露出得体的笑:“谢公子多虑了,不过是姐姐走路时不小心,撞洒了丫鬟的茶,没什么大事。”说着,还暗暗瞪了巧儿一眼,示意她赶紧退下。
可巧儿被谢晏辞与沈知意的突然出现惊得没了主意,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反倒让苏景妧瞧出了破绽,她顺势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关切:“这位丫鬟看着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被碎瓷片划伤了?方才我撞得急,倒没留意。”
这话一出,谢晏辞身边几位公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巧儿身上,沈知意也温声开口:“若是受了伤,还是赶紧找婆子处理一下,别感染了才好。”
巧儿被众人看得越发慌乱,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这小动作恰好被苏景妧捕捉到,她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转向苏清柔:“妹妹,这丫鬟是你院里的吧?瞧着倒是机灵,就是胆子小了些,许是见了谢公子这些贵人,一时怯场了。”
苏清柔心里咯噔一下,怕巧儿说错话,忙抢着道:“是啊,这丫头刚跟在我身边没多久,没见过世面,行了,还不快下去!”
就在巧儿转身要走时,001的声音在苏景妧脑海中响起:“宿主,苏清柔让另一个丫鬟去您方才坐过的石凳下‘找证据’了,就在西边那丛月季花后面!”
苏景妧眸光微闪,忽然捂着额头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虚弱:“哎呀,许是今早起来得急,有些头晕,妹妹,那边石凳看着清净,能不能扶我坐会儿歇一歇?”
苏清柔见她突然示弱,虽疑惑,却也想着正好能让丫鬟趁机把“药包”放在石凳下,便笑着应下:“当然可以,妹妹快坐下歇歇。”
两人刚走到石凳旁,苏景妧像是脚下不稳,伸手扶住石凳边缘,顺势将裙摆往石凳下扫了扫,恰好挡住了那丫鬟正要塞东西的手,那丫鬟一惊,手忙脚乱地缩回,却不小心将手里的绢包掉在了地上,露出里面褐色的药粉。
“这是什么?”沈知意恰好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绢包上,带着几分疑惑。
苏清柔脸色骤变,忙道:“许是哪个丫鬟掉的杂物吧,没什么要紧的。”说着就要让身边的婆子把东西收走。
“等等,”苏景妧却按住了婆子的手,眼底带着一丝冷意,“这东西掉在我要坐的石凳下,若是寻常杂物也就罢了,可瞧着像是药粉,万一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岂不是要让我背锅?”
谢晏辞闻言,眉头微蹙,对身后的随从道:“去请侯府的太医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随从应声而去,苏清柔站在原地,手指紧紧绞着帕子,眼神慌乱地看向巧儿,却见巧儿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没过多久,太医匆匆赶来,拿起绢包闻了闻,又用指尖蘸了一点药粉查看,随后起身对谢晏辞拱手道:“回公子,这是‘软筋散’,少量服用会让人四肢无力、精神恍惚,若是剂量大了,还会损伤脾胃。”
这话一出,周围的贵女与公子们都炸开了锅,纷纷看向苏景妧与苏清柔,苏景妧适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向苏清柔:“妹妹,这东西怎么会掉在我坐的石凳下?我方才差点就坐下去了,若是真沾了这东西,在赏花宴上失态,岂不是要被人笑话苏府教女无方?”
苏清柔忙摆手,声音都带着颤抖:“姐姐别误会,这东西绝不是我放的!定是哪个刁奴想害你,嫁祸给我!”说着,她猛地指向巧儿,“是不是你?定是你记恨二小姐,想害她!”
巧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不是我!小姐,真的不是我!是您让我……”
“住口!”苏清柔厉声打断她,生怕她把实话说出来,“你这刁奴,竟敢污蔑主子!看我不把你发卖到庄子上去!”
可巧儿早已被吓得没了理智,只顾着为自己辩解:“是您让我把这药粉放在二小姐的茶里,没成想被二小姐撞洒了,又让我找丫鬟把药包塞在石凳下,好污蔑二小姐带禁药……”
话未说完,苏清柔已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脸色惨白如纸:“你胡说!你这疯丫头,满嘴胡话!”
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看向苏清柔的眼神都变了,谢晏辞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冷意:“苏三小姐,看来这事得请苏大人过来,好好查一查了。”
沈知意也站在一旁,神色严肃:“赏花宴本是雅事,竟有人用如此阴私手段害人,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坏了苏府的名声。”
苏景妧看着苏清柔惊慌失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冽,随即又换上委屈的神色,对谢晏辞道:“谢公子,此事说到底是我苏府的家事,本不该在侯府叨扰,只是妹妹这般对我,我实在心寒……”
话音刚落,就见苏府的管家匆匆赶来,对着苏景妧与苏清柔拱手道:“二小姐,三小姐,老爷听闻这里出了事,已经在来侯府的路上了。”
苏清柔一听这话,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全靠身边的婆子扶住才站稳,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栽了。
苏景妧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场赏花宴,终究还是如她所料,成了一场“好戏”,只不过主角,从谢晏辞与沈知意,变成了自食恶果的苏清柔。
谢晏辞目光落在苏景妧身上,见她虽面露委屈,眼神却依旧沉静,与方才惊慌失措的苏清柔形成鲜明对比,心中不由得对这位苏二小姐多了几分提防,而沈知意也看着苏景妧,眼底带着几分同情,又有几分对苏清柔所作所为的不齿。
不多时,苏大人匆匆赶来,得知前因后果后,气得脸色铁青,对着苏清柔厉声斥责:“你这孽女!竟敢做出这等丢人的事!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苏清柔早已没了往日的娇纵,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地对苏景妧道:“对不住,二姐姐……”
苏景妧淡淡点头,语气平静:“妹妹知道错了就好,只是往后,莫要再做这等伤人伤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