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瑶端着托盘,脚步放得又轻又稳,生怕不小心洒了东西。走到宫尚角三人桌前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开口:“客官,您点的酱牛肉来了。”
说着,她将牛肉盘轻轻放在桌子中央,又把一碟粉色泡萝卜推到上官浅面前,脸上带着几分腼腆的笑意,“这盘萝卜是我们自家腌制的,平时都是自己家人吃,比店里普通的泡萝卜更有滋味,您几位尝尝看。”
上官浅看着那碟粉嫩嫩的泡萝卜,又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孩,认出正是之前在大漠中偶遇的小姑娘,随即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谢:“多谢你,费心了。”
她又笑着补充道,“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也是来这座城吗?”
古月瑶听到上官浅还记得自己,脸上瞬间绽开更灿烂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姐姐你还记得我呀!这家面馆是我爹娘开的!前段时间我回老家了,这才刚回来帮忙呢。”
古月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碟泡萝卜,眼神里满是自豪:“这萝卜,就是用我老蜀中那边的红醋腌的。用那醋腌制出来的萝卜是粉色的,酸中带甜,又脆又爽口,我娘和我爷爷奶奶都可爱吃这个了,我爷爷还会配点小酒......”
这小姑娘是个爱说话的,一股脑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讲了个遍。
粉色的萝卜丁晶莹剔透,看着就很有食欲,上官浅则笑着夹了一块萝卜,慢慢品尝着,口中满是清爽的酸甜味,忍不住点头:“确实很特别,脆爽酸甜。”
古月瑶见他们喜欢,心里比自己吃了蜜还甜。
用美味的一餐,来开启今日的早晨,像是给新的一天镀上了层暖意。
上官浅连日来的疲惫,好像都消退了大半,吃完那碗美味的牛肉面,连带着逛街的兴致也浓了起来。
她起身时,很自然地伸手挽住宫尚角的胳膊,目光扫过街边店铺,很快落在一家挂着彩色帷幔的成衣行上。帷幔上绣着异域花纹,随风轻轻晃动,她眼睛一亮,拉了拉宫尚角的衣袖:“你看那家成衣行,我们进去逛逛好不好?”
走进店里,一股带着香料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店内挂满了各式西域特色服装。那些服装大多用明艳的面料制成,有像落日般浓烈的橙红,有像大漠夜空般深邃的靛蓝,还有像戈壁绿洲般鲜活的翠绿,色彩饱和度极高,却不显俗气,反而透着股热烈奔放的异域风情。
衣服边缘还缀着彩色的流苏,走动时会轻轻扫过脚踝,裙子下摆层层叠叠,像绽放的花瓣,每层都印着繁复的图案,搭配在一起却格外和谐。
上官浅挑了条橙红色的衣裙试穿。裙子上身轻盈,领口是别致的 V 型,几颗圆润的珍珠串着细小的银铃,稍一低头,铃儿便轻轻蹭着锁骨,发出微弱的颤音。
袖口是宽松的喇叭状,每道收边都密密缝着指甲盖大小的银铃,抬手时,一串 “叮铃叮铃” 的脆响便顺着动作散开。从腰际到脚踝,每层裙摆的边缘都缝着三排银铃,外层大铃、中层中铃、内层小铃,转动身子时,不同大小的铃铛错落发声,像有无数细碎的银珠在耳边跳跃,既灵动又热闹。
站在镜前,上官浅轻轻抬手转了个圈,满身的铃铛瞬间响起一片清脆的声浪,伴着裙摆的晃动,格外悦耳。“这裙子,是不是很有趣?好看吗?”
“好看。”
“不好看。”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说“好看”的是宫尚角,而说 “不好看” 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宫远徵。
宫远徵目光扫过上官浅满身的铃铛,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满身挂满铃铛,走一步响三步,既招摇又碍事,哪里好看了?而且这颜色太艳,俗气!
掌柜听到宫远徵这么评价他店里的裙子,脸色瞬间变了,满脸不乐意。
“这位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这西域橙红裙,颜色是取了大漠落日的正红,又掺了戈壁沙粒的暖橙,看着热烈却不刺眼,衬得这位姑娘肤色雪白,连眉眼都亮堂了好几分,哪里俗气了?”
“而且我瞧公子您发间,不也编着几串银铃嘛?刚才您进门时,风一吹还响了呢,想来公子也是喜欢铃铛声音的,怎么到姑娘这橙红裙的铃铛这儿,就成招摇的了?”
上官浅故意对着宫远徵又转了一圈,裙摆扬起,铃铛再次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我觉得很好听啊,抬手都有声音跟着,多有意思。再说了,偶尔穿些鲜艳的颜色,换个心情,不好吗?”
宫尚角走上前,伸手帮上官浅理了理转圈时飘散的发丝,“你喜欢便好,把这条裙子,还有另外几个颜色的,都一起包起来吧。”
他抬手轻轻指了一圈 —— 从翠绿到明黄,从粉紫到湖蓝,几乎将店里带铃铛的西域裙子都指了个遍。
成衣店的掌柜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连忙躬着身应道:“哎!好嘞!公子您放心,我这就给您仔细打包好,保证一件都不少!”
“哥,我去附近看下药材铺。听说大漠的药材这边多,有些品种我还挺感兴趣,想过去瞧瞧。”
宫尚角闻言颔首,目光扫过店外的街道,对着不远处候着的金复抬了抬下巴:“去吧。我让金复跟着你,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 宫远徵应了声,转身就往店外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路过上官浅身边时,更是头也不偏,眼神直直盯着前方,像是身旁根本没人。
不用想他都知道,上官浅肯定一副得意样。
上官浅的兴致被沿途的大漠特色物件勾得越来越浓,越逛越起劲。
刚从一家卖彩釉陶罐的摊子前挪开脚步,手里又多了个绘着胡杨林纹样的小罐;转过街角,看见西域女子摆摊卖的刺绣挂毯,绣着大漠落日与驼队,她又忍不住驻足,挑了块最鲜亮的收入囊中。
从彩绳编的挂饰、嵌着玛瑙的发梳,到装香料的铜制小盒、能盛水的羊皮囊,不过半个时辰,她手里、臂弯里就挂满了东西,连宫尚角的手里都帮她拎着几个布包。
上官浅看着怀里快抱不下的物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大漠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宫尚角低头看了眼她被物件占满的手,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转头对身后跟着的侍卫吩咐了两句。
不过片刻,一辆装饰简洁的马车便赶了过来,车夫恭敬地停在两人身侧。
“雇辆马车跟着,东西先放上去,省得拿着麻烦又累。” 宫尚角说着,接过她怀里的布包,递给车夫,顺手将她的手牵住。
没了重物的束缚,上官浅逛得更自在,偶尔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儿,还会凑到宫尚角跟前,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物件背后的大漠趣事。
“去看首饰吗?”宫尚角问。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