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火光和吟唱声在风雨中消失后，留下的不是安宁，而是更深的不安。黑水峪如同绷紧的弓弦，所有人都彻夜未眠，紧握着武器，盯着漆黑的峪外，生怕那诡异的火光会突然出现在寨墙下。
风雨渐歇，天色微明。山林被雨水洗刷过，显得格外清新。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石柱瞪着通红的眼睛，烦躁地挠着头。
徐渊眉头紧锁，经验告诉他，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传令下去，不可松懈！斥候再放远五里！”
命令刚下，派出的斥候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都变了调：“火！好多火把！从三个方向围过来了！还有……还有投石车！”
投石车！众人心中一惊！玄火教竟然连这种攻城器械都弄来了！
我和徐渊立刻登上最高的了望点。只见晨曦中，黑水峪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山坡上，果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火光，粗略看去，不下两百人！更可怕的是，在南面主路上，四五架简陋但足以致命的投石车正在被缓缓推上前来！
“不好！他们想火攻！”徐渊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黑水峪内的建筑大多是木质茅草结构，一旦被点燃的火球砸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水缸水桶，全部装满水，分散到各处！妇孺老弱立刻撤到后山山洞！快！”我厉声下令，心脏狂跳。我没想到玄火教一上来就动用如此狠辣的手段！
整个黑水峪瞬间乱中有序地行动起来。人们尖叫着，奔跑着，提着水桶冲向溪边。苏婉清组织着妇孺向后山转移，脸上虽然焦急，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就在这时，南面山坡上，一个穿着黑袍、戴着恶鬼面具的人出现在投石车旁，手中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帜，猛地挥下！
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几架投石车的臂杆猛地扬起，数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带着呼啸声，划破天空，朝着黑水峪内砸来！
散开！躲避！徐渊大吼道！
轰！轰！轰！
火球落地，砸塌了两间茅屋，瞬间燃起大火！火星四溅，引燃了旁边的草料堆！
“救火！快救火！”王队正带着士兵和青壮，拼命地用沙土和水扑打着火焰。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第一波火攻虽然造成了一些损失和混乱，但好在准备及时，火势被迅速控制住。
但还没等人们喘口气，第二波火球又来了！这一次，对方调整了角度，火球直接砸向了寨墙和寨门！
一根粗大的圆木被火球击中，燃烧着倒塌下来，差点砸中下面的士兵。寨门也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响！
“守住寨门！不能让他们冲进来！”石柱怒吼着，带人顶着燃烧的寨门，用长矛透过缝隙向外猛刺。寨门外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和怒骂。
我看着眼前混乱而危急的局面，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
“徐老！这里交给你指挥！柱子，猴子，带上十个最机灵的弟兄，跟我来！”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大哥，你要去哪？”石柱一边顶住门，一边喊道。
“去把他们的投石车端了！”我咬牙道，“不能让他们再这么砸下去！”
我从怀里掏出几个小陶罐，里面是我这几天利用有限的材料，尝试制作的“加强版烟雾弹”——混合了更多硫磺、木炭以及一些刺激性植物粉末的混合物，效果未知，但此刻只能冒险一搏！
“从后山小路绕过去！快！”我带头向峪内跑去。石柱和侯青立刻点了十个身手最好的弟兄，紧随其后。
老范说的那条猎户小路极其隐蔽陡峭，平时根本没人走。众人手脚并用，在湿滑的山崖上艰难攀爬，耳边还能听到前方寨墙处传来的喊杀声和火球呼啸声。
终于，我们绕到了南面山坡的侧后方。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几架投石车正在紧张地装填，几十个黑衣人围在周围，那个戴恶鬼面具的头领正在大声指挥。
“大哥，怎么干？”石柱压低声音问道。
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和风向，今天是东南风，正好对着那些投石车！心中有了计划。
“看到那边那片枯草坡了吗？就在上风口处！柱子，你带五个人，用火箭射那片枯草！火一起，风往投石车那边吹，肯定能制造混乱！”
“猴子，你带另外五个人，等火起来后，从侧面摸过去，用弓箭优先射杀操作投石车的人！”
“剩下的人，跟我准备好这些罐子！等他们一乱，我们就冲过去，把这些罐子砸到投石车和人群里！然后立刻撤退，原路返回！”
“明白！”众人低声应道。
行动开始！石柱带人悄悄移动到上风口处的枯草坡，张弓搭箭，箭头上绑着浸了油脂的布条。
放！
几支火箭划出弧线，准确地落在枯草丛中。干燥的枯草遇火即燃，加上风势，火苗瞬间窜起，形成一道火墙，朝着投石车方向蔓延过去！
不好！后面起火了！
快救火！
投石车阵地的黑衣人顿时一阵大乱！趁着这混乱，侯青带人从侧面冒头，弓弦响处，几个正在操作投石车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就是现在！冲！”我低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几个抱着陶罐的弟兄。
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眼看一小队人如同神兵天降般冲来，一时反应不及！
我看准最近的一架投石车，奋力将手中的陶罐砸了过去！啪！陶罐碎裂，里面的粉末爆开，虽然没有明火，但刺鼻的浓烟和硫磺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周围的黑衣人咳嗽不止，眼泪直流！
其他弟兄也纷纷将陶罐砸向其他投石车和人群！烟雾弥漫，混乱加剧！
“撤！”我见目的达到，毫不恋战，立刻下令撤退！
一行人如同狸猫般，迅速脱离接触，沿着来路向山上狂奔。身后传来黑衣人头领气急败坏的怒吼和零星的箭矢声。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绕回黑水峪后山时，发现南面山坡已经浓烟滚滚，火借风势，烧得正旺，那几架投石车显然已经废了。寨墙那边的压力顿时大减。
“成功了！”侯青兴奋地喊道。
然而，还没等我们高兴太久，一个负责留守后山路口的士兵就连滚爬爬地跑来，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
“罗先生！不好了！后山……后山山洞那边出事了！好多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正在攻打山洞！苏姑娘她们还在里面！”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不好！
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