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前一刻还在临江镇对我们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的阴谋家,此刻竟然衣衫狼狈、孤身前来,对着我们躬身请罪?
石柱当即就要冲出去,被我死死按住!
侯青和剩下的老兵也个个怒目而视,兵器出鞘,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连刘掌柜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韩墨和他身后那几名疲惫的护卫。
我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韩先生!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临江镇内的庆功宴,这么快就结束了?
韩墨直起身,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苦涩:
罗小友,讽刺之言,韩某受着!
此番前来,确是诚心请罪,并非求助。
他侧身示意身后护卫将背上的玄火小心放下!
玄火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大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我皱眉问道:
玄火……
他怎么了?
玄火的实力我亲眼见过,能将他伤到如此地步,绝非寻常。
韩墨语出惊人,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愤怒:
我们逃出临江镇时,遇到了北莽玄火教的截杀。
不是之前那些小鱼小虾,是真正的精锐,带队的是玄火教的副教主,赤焰尊者拓跋烈!
玄火教副教主?
北莽的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临江镇外?
这个消息太过意外。
我沉声道:
怎么回事?
说清楚!
韩墨叹了口气,快速解释道:
你们突围后,镇内一片混乱。
我本欲稳定局势,再图追剿……
不料,就在我清理过山风余党时,拓跋烈亲自带着数十名玄火教好手突然杀到!
他们目标明确,直扑府衙,显然早就潜伏在附近,就等着我们两败俱伤!
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
他们武功诡异,火力凶猛(似乎也配备了类似火铳的武器,但更为精良),我手下人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玄火为了掩护我突围,与拓跋烈硬拼了一记,身受重伤……
我们拼死才杀出重围,一路被追杀至此。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
罗小友,我知道你恨我背信弃义。
但如今,北莽玄火教已然介入,其目标绝不仅仅是临江镇,更是苏姑娘和她身上的玉玺秘密!
你我之间的恩怨,在异族入侵、山河破碎面前,可否暂且搁置?
他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北莽玄火教竟然也配备了火器?
而且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婉清和玉玺!
我心中念头飞转。韩墨的话不能全信,但玄火的重伤做不得假,他此刻狼狈求助的姿态也不似作伪。
北莽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如果玄火教控制了临江镇,凭借他们的实力和可能存在的火器,我们再想回去救徐渊或者做别的,都将难如登天。
暂且搁置?
我冷笑一声:
韩先生说得轻巧。
你欠我那些兄弟的血债,又该如何算?
韩墨沉默了一下,缓缓道:
若此次能渡过难关,击退北莽,韩某愿任凭罗小友处置!
但眼下,还望罗小友以大局为重,救玄火一命!
他……
他知道很多关于玄火教和北莽的秘密,对我们至关重要!
而且,他的伤势,恐怕只有你的医术……
我看向地上气息奄奄的玄火!
救他?
这个冷血杀手,手上沾满鲜血,包括赵掌柜的命。
但韩墨说得对,他知道的秘密,或许能救更多人。
而且,从纯粹的医疗挑战角度,他这伤势也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处理如此重的内腑创伤,是极大的考验。
苏婉清轻轻拉了我的衣袖,低声道:
罗大哥,救人要紧。
我看了她一眼,她眼中有着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顾全大局的清醒。
我盯着韩墨,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试试救他!
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对抗北莽!
而且,我有条件。
韩墨:罗小友请讲!
我:第一,我要知道徐渊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你需要立下血誓,在彻底解决北莽玄火教的威胁之前,你的人必须听从我的调遣,不得有任何异心!
第三,关于婉清身世和玉玺的一切,在找到之前,由我们全权处理,你不得再插手逼迫!
韩墨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好!
韩某可以对天立誓!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徐老将军的下落,我会立刻派人去打探!
至于苏姑娘之事,韩某绝不再强迫!
他的干脆,反而让我更加警惕!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示意石柱和侯青帮忙。
“把他抬进来。”
他们将玄火抬进山神庙,放在干燥的草堆上。
我检查了他的伤势,眉头紧锁!拓跋烈那一击极其狠辣,震伤了他的心脉和内腑,若非玄火本身功力深厚,恐怕当场就死了!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我让苏婉清帮我打下手,先把伤口清理干净止血后,又用针线缝合了伤口,在涂上土法青霉素溶液,在把伤口包扎起来,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冒险的过程。
庙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
韩墨和他的护卫守在门口,神色紧张!刘掌柜则目光闪烁,不知在盘算什么。
就在我全神贯注为玄火上药包扎伤口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隼鸣叫!
韩墨脸色骤变:
是北莽的海东青!
他们追来了!
几乎在同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一名老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满脸惊惶:
罗先生!
不好了!
四面八方……
都是黑衣人!
我们被包围了。
庙内瞬间大乱!
刚刚达成的脆弱同盟,转眼就面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