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众人大脑“轰”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一样，震住了。
接着就是安静。
林夜一出手就是这么吓人。
一亿！
这个数字即使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也依然感到了极重的分量。
但是，还没等众人消化完，坐在林夜身旁的张光辉立刻笑着跟上：
“林总带了头，我老张必须跟上！我也捐一亿！”
紧接着，林雁优雅地抿了口茶，声音清脆：
“我捐五千万，给所有孩子们设计几套漂亮又耐穿的校服，让孩子们自信又精神。”
林雁的数目很得体，她早就想好了，捐林夜的一半，不能抢了林夜的风头。
“我捐五千万，”代悦也跟上。
“负责孩子们的营养午餐计划，确保他们吃得健康，长得壮实。”
坐在旁边的杨立军说：“我捐五千万！所有学校的电脑、网络设备我们包了！再给每个教室配台大电视！”
清华安静地开口：“我也捐五千万，设立专项健康基金，为孩子们提供免费的体检和医疗救助。”
曾诚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我个人能力有限，捐两百万，代表一份心意，希望孩子们好好学习。”
“我也随一份！”是代青兰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代青兰身上。
她笑了笑，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存折，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诚意十足：
“我代表我个人，捐五万。这是我的全部积蓄，钱不多，是我的一份心意。”
代青山笑道：“我也随一份，五万！”
这一刻，宴会厅里鸦雀无声。
……
四亿两百一十万！
就这一会儿工夫，就收到这么多捐款。
代凌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这些非亲非故、甚至其中有些人她以前还颇有些看不惯的人，如此自然、如此毫不犹豫地倾囊支持着她的梦想。
他们报出的每一个数字，都重得让她心颤。
尤其是姑姑那本薄薄的存折，几乎烫伤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自己为了筹那点钱，四处奔走，看人脸色，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艰辛。
甚至遇到有的人不仅不捐款，还会讽刺挖苦，而自己只能默默接受……
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任性、那些自以为是的叛逆……
巨大的感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守护的温暖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身前的桌布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她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最终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哽咽。
坐在她身边的代青兰默默地伸出手，轻轻揽过侄女颤抖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丫头……”代青兰温柔的安慰道，
“哭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代凌。
她埋在姑姑怀里，像个迷路许久终于归家的孩子，放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桌上众人静静地看着，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感动与温情。
林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暖意。
几分钟后，代凌止住哭声，抬起头，代青兰不停给代凌递纸巾。
林夜笑着打趣：“凌凌，我的柳红大侠，你居然还会哭鼻子呢。”
代凌详怒道：“臭姐夫，都怪你，你搞这么一出，明明就是故意的！”
众人憋不住，大笑起来。
笑毕。
林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道：“那我知错就改，这一个亿那就不捐了。”
代凌不干了，大声道：“你敢！”
林夜叹道：“我太难了！”
众人再次哄笑。
见气氛正好，林夜端起酒杯，沉声道：“来，为我们的一家人，为孩子们的未来，干杯。”
代凌先红着眼睛先站了起来，此刻已是满脸笑意。
所有人站起来，齐齐举杯。
*
翌日，宁市最好的酒店——富华大酒店宴会厅。
今日这里被装点得既庄重典雅，又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没有过分奢华的堆砌，而是用恰到好处的鲜花、绸缎和暖金色的灯光，营造出一种高级而温馨的格调。
厅内宾客满座，衣香鬓影，气氛热烈却不喧闹，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今日到场的人物分量远超寻常。
宴会厅前排的主桌，已然坐满了重量级人物。
除了新人双方的至亲：代老爷子、代青名夫妇、代青山夫妇，
更有几位气场不凡的来宾——省委分管科教文卫的副书记、章江市委书记亲自到场；
以及今天的证婚人，纪汉民！
林夜带着代悦也坐在主桌，与纪老谈笑风生，神态自若。
宁市能来的干部都来了。
民政局副局长吴言也来了。
仔细一看，今天来的人可不一般。
最前面那张主桌坐的都是大人物：省委分管文教的王副书记、章江市的赵书记都来了。
相比之下，靠门口那桌的吴言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他穿着新买的西装，领带系得紧紧的。
自从宁县改成市，他这个民政局副局长也水涨船高，提了正科。
但是他这个级别，在今天这场合，就是一枚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吴言眼睛忍不住往主桌那边瞟，他看到了林夜，此时正跟一位老领导说着什么。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音乐轻轻响起来，代青兰挽着老父亲代玉煌的胳膊走进来。
老爷子今天精神头十足，稳稳的迈着步伐。
他把女儿的手交到曾诚手里时，眼圈有点红，但嘴角一直带着笑。
底下的人都鼓起掌来。
轮到代凌献花了。
这丫头今天穿了件粉裙子，像只花蝴蝶似的飞上台，把一束铃兰塞到代青兰手里，冲着曾诚笑嘻嘻地说：
“姑父，我小姑可就交给你啦！以后可得好好疼她！”
台下的人都笑了。
司仪的声音响起来：
“有请证婚人纪汉民老先生！”
纪汉民面带微笑，冲大家点点头，直接走到台上。
……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该新郎讲话了。
曾诚接过话筒，推了推眼镜，说话还是一板一眼的，像在做报告：
“感谢各位领导、各位亲友来参加我和青兰的婚礼。”
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哑，“我这个人，平时光会跟数据打交道，不太会说话。”
他转头看着代青兰，眼神特别温柔：“是她让我知道，生活不光是实验室那些瓶瓶罐罐。生活是有色彩的，那种感觉真好。”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曾诚接着说：“今天在这个场合，我还得特别感谢一个人——我的老板和挚友林夜先生。”
他朝主桌那边点点头，
“没有他的支持和信任，我和团队搞不出那些成果。这份情，我曾诚会一直记着，记一辈子。”
这话从院士嘴里说出来，分量可不轻。
大家都看向林夜。
掌声又一次响起。
吴言在底下听着，心里直打鼓。
林夜？老板？挚友？还记一辈子？
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撞得他心慌意乱。
老板……林夜是院士的老板？……这是院士啊！
国家顶尖的宝贝疙瘩，见着省里大领导都不一定虚的人物，管他叫老板？
还得是给他发工资、管他项目、决定他前途的那种老板？！
吴言只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口，凉茶入喉，激得他一个哆嗦，却压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
我他妈以前还觉得人家是个走了点运的土老板，还想着摆摆官架子，拿捏一下……我拿捏个屁！
我连给人提鞋都得排队！
林夜他……他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是我坐井观天，根本想象不到的一步吗！
他想起自己以前为提了个副科沾沾自喜，此刻只觉得无比可笑。
人家林夜压根没在官场这个赛道上，却早已站在了他踮起脚尖也望不到的高度。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主桌上。
林夜只是平静地举杯，对那份沉甸甸的感谢坦然受之，仿佛这一切再自然不过。
吴言有点头晕。
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上来。
此刻，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卑微感。
他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
这时。
代凌又蹦蹦跳跳地跑下来，把一束花塞到林夜手里：
“臭姐夫，辛苦啦！替我小姑谢谢你！”
这丫头，总是一副开心果的样子。
婚礼继续进行着，吴言却有点走神。
刚才代凌的话他听见了，她叫林夜姐夫，叫代书记小姑，那代书记是林夜的……姑姑？！
他头晕病又开始犯了。
看来有些距离，不是靠级别提升就能缩短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