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辉在一旁早已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等罗格说完,就连忙摆手:
“哎哟,罗书记,您可别这么介绍!在他面前我可不敢当啊”
张光辉的话,让罗格一愣:“啊?这…你们认识?”
张光辉哈哈大笑:“岂止是认识,林夜兄弟才是你要找的真正大老板呢,按理说,我都在给他打工呢,要拉招商,找林夜就够了。”
林夜也笑着接话:“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上午虎哥还在我那呢。”
“嗨,我才刚到就被罗书记‘逮’住了,直接拉这儿来了!”张光辉笑道。
罗格随即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老板,张老板,你们两位都是我们宁县的骄傲啊!以后家乡的发展,可全仰仗你们了!来,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敬两位一杯!祝你们事业更上一层楼,也盼着你们多为家乡做贡献!”
罗格豪爽地举杯。
三人碰杯,气氛热烈。
而此刻,端着酒杯站在罗格侧后方的吴言,彻底沦为了背景板。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几次想插话,却根本找不到缝隙。
最后,他只能趁着罗格放下酒杯的空隙,硬着头皮凑上前,声音干涩地说:“罗书记,我…我敬您一杯。”
罗格这才注意到他,随口问道:“哦,是吴副局长啊。你跟林总…是亲戚?”
吴言连忙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是!罗书记,林夜是我表弟。”
罗格“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也变得亲切了些:
“原来跟林总是表兄弟啊!好,好啊!你们家真是人才辈出!有林总这样的表弟,吴局长你以后前途无量啊!好好干!”
他勉励性地拍了拍吴言的肩膀,随即注意力又回到了林夜和张光辉身上。
吴言和旁边的吴则彦父子俩面面相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表弟?林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罗书记如此热情,能让港城大老板张光辉亲口说出“给他打工”这种话?!
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包括林雁、吴秀兰,还有二舅吴斗生夫妇,全都惊呆了!
刚才罗书记对林夜那热情甚至带着点恭敬的态度,张光辉那番震撼的言论,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罗格和张光辉又热情地邀请林夜去他们包厢坐坐。
林夜推辞不过,加上张光辉确实刚回来,便跟家人打了个招呼,随着他们走进了隔壁的包厢。
留下的这一桌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声议论。
吴斗生捅了捅身边的妻子,声音都有些发颤:“开晴,刚才…刚才小夜是不是说…要买下机械厂?还要让我当厂长?”
王开晴用力点头,眼睛瞪得溜圆:“是!你没听错!恭喜你,你要当厂长啦!”
吴秀兰则是一脸茫然地看向女儿林雁:“雁子,这…这怎么回事?小夜他…他怎么跟县太爷这么熟?那个大老板跟林夜也认识?”
林雁也是一头雾水,摊了摊手:“妈,我也不知道啊!”
家宴散场后,林夜叫上林寿生开车,送二舅吴斗生一家回章江市。
车上,吴斗生看着开车的林寿生,感激地说:“你好小兄弟,麻烦你了,还特意送我们。你是林夜的好朋友吧?你这朋友,太够意思了!”
林寿生透过后视镜笑了笑:“叔,您客气了。我不是他朋友,我是他员工,给他打工的。林夜是我老板。”
“啊?”吴斗生再次愣住,“老…老板?”
林夜接口道:“寿生是我发小,现在是我厂里的保卫科长。”
吴斗生“哦”了一声,心中的震撼又加深了一层。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夜,你…你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怎么就当老板了?”
“一边读书,一边创业。”林夜轻描淡写地回答。
“开的什么厂啊?”吴斗生追问。
这次,林寿生抢着回答,语气里满是骄傲:
“叔,我们厂叫‘丛生生物科技公司’!生产‘第伍肽’疤痕灵的!电视上天天放广告那个!”
“第伍肽?!”吴斗生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就电视里那个,小燕子用的那个?火得不得了的那个第伍肽?是…是你们厂生产的?!”
“对啊!就是我们厂!”林寿生肯定道。
坐在一旁的表妹吴青,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一把抓住林夜的胳膊:
“哥!太厉害了!我以后毕业了也要去你的公司上班!你一定要收留我啊!”
林夜笑着点头:“上班啊,你还早着呢,有空可以来魔都,哥带你出去玩。”
回到章江市机械厂家属区,吴斗生立刻拨通了市国资委主任苏国昌的电话。
因为之前市里有明确指示,只要有人对机械厂表现出收购意向,必须第一时间汇报并安排见面。
可见这个包袱,市里甩得有多急。
虽然还没有上班,但对方很快约了时间。
第二天上午,林夜在吴斗生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了市国资委主任办公室。
苏国昌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严肃,当看到林夜这么年轻,有点惊讶。
他开门见山,语气有一点疏离:
“林先生,关于章江机械厂,市里的条件是:整体打包出售,作价100万元人民币。收购方需承担全部250万元银行债务,并负责妥善安置所有在职及退休职工。”
林夜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从容地拉开椅子坐下,直视着苏国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主任,这个条件,恐怕你是等不到人接手了,等不等破产,然后资产拆解了。”
接着,他不疾不徐地开始算账,声音清晰而有力:
“贵厂的核心资产:80年代老旧机床,技术淘汰,按废铁处理,市场价值不超过20万;老旧厂房,结构老化,维修成本高,估值顶多30万;唯一有价值的50亩工业用地,按当前市场行情,合理估值120万。三项相加,正资产满打满算170万。”
“而负债呢?银行债务250万,这是板上钉钉。职工安置方面:150名在职职工,按现行改制政策买断工龄,人均最低5000元,合计75万;50名退休职工,其养老金和医疗报销的长期负担,折算成一次性安置费,人均2万不算多,合计100万。仅这两项,负资产就高达425万!”
“170万的正资产减去425万的负资产,贵厂实际资不抵债高达255万元。苏主任,您觉得,会有人愿意花100万,再背上425万的债务和安置责任,去买一个实际价值为负255万的企业吗?”
林夜的分析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听得苏国昌眉头紧锁,脸色变幻。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专业,把账算得这么透。
林夜不给对方太多思考时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方案,语气斩钉截铁:
“我的条件是:象征性支付一元人民币,收购章江机械厂全部资产及负债。我负责承担全部250万元银行债务,并负责妥善安置150名在职职工。
但50名退休职工,必须由你们负责,这种事搞不好就是雷,到时候有哪一个不满意就天天来闹事,我们到时候不好处理。”
“此外,作为接手这个巨大包袱的补偿,我有两个要求:
厂区50亩土地的使用性质,必须由工业用地变更为可开发商业用地;
还有,新公司成立后,享受地方税收‘三免两减半’政策。
如果市里同意这些条件,我们现在就可以签意向协议。”
林夜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苏国昌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复杂。
这哪里是小年轻,根本就是个老江湖。
苏国昌现在已经不敢再有半点轻视。
“好!林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的条件我记下了,我们开会讨论一下,行不行应该就这两天的事。”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而在一旁的吴斗生,早已惊愕不已:这……外甥这样还价,苏国昌好像还一副颇为接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