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号”如同宇宙初开时迸射出的第一粒微尘,彻底融入了无垠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身后,千机星区那令人窒息的秩序之光,早已湮灭在无数次跃迁后的遥远时空尽头,连最模糊的光斑都未曾留下。
这里,是真正的“无”。
没有星辰,没有星云,甚至没有弥漫的星际尘埃。只有近乎完美的真空,以及一种沉淀了亿万年的、亘古的死寂。空间在这里仿佛凝固成了某种坚硬的琉璃,时间失去了流逝的意义。
“星梭号”内部,幽蓝的微光映照着林凡如同石雕般的身影,他盘膝坐在主控位前,仿佛已与这片死寂的虚空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整个宇宙在此地按下了一个巨大的暂停键,或者…这里本就是宇宙被遗忘的、未曾被书写过的空白页。
孤独?
不。林凡感受不到孤独。当外部的一切参照系都消失,当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人能面对的,唯有自身。
没有敌人,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唯有道,在绝对寂静中,发出最清晰的心跳。
他仿佛能“听”到自身每一缕灵力的呼吸,能“看”到每一颗气血微粒的运转,能感受到“碎星”残剑内那星河生灭的每一次悸动,甚至能隐约触碰到那暗金枪尖碎片深处,那滔天煞气之下,一丝被岁月磨蚀了亿万载、却依旧不屈的…“破灭”真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又一个漫长的标准月。
林凡忽然心有所感,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凝固的黑暗。在他的神识感知边缘,那片绝对的“无”似乎…波动了一下。
如同平静了万古的湖面,落入了一粒看不见的微尘。
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
“星枢,锁定刚才神识标记AZ-74区边缘。最高精度扫描。”林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指令确认。扫描中…扫描完成。未发现任何物质或能量实体。无法匹配数据库任何已知空间现象。疑似…纯粹法则层面的微弱涟漪。】星枢的报告带着更多的不确定性。
法则涟漪?在这片连基础物理法则都近乎沉寂的绝对虚空中?
林凡站起身,走到舷窗前,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看到那涟漪的源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道心,在亿万里的孤航绝域中,第一次因为外物,泛起了一丝微澜。
未知,并非空无一物。
只是以他目前的境界,还无法“看见”。
但既然存在涟漪,便意味着…存在源头。
“调整航向。”林凡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重新被点燃的、内敛的锐利,“朝着涟漪来源的方向。继续前进。”
【指令确认。航向调整完毕。警告:该方向未知风险等级进一步提升。】
“星梭号”微微偏转船头,再次撕裂空间,朝着那连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的“源头”,义无反顾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