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虎云偷偷抹了抹眼角。她望向窗外,只见院中的老梅树不知何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特殊的时刻欢欣鼓舞。
雪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冬天过去了。”
赛华佗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是啊,春天来了。”
李飞悄悄凑到虎云耳边:“看来以后要改口叫师父师娘了。”
虎云红着脸掐了他一把,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赛华佗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我得去熬药了。”
雪莲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虎云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二老如胶似漆,现在一刻也分不开了。”
雪莲一听微微低下了头,这老脸好像也害羞了。
赛华佗赶紧站出来维护:“丫头,你没事干是吧。”他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我看今天天气很好,又好多天没在家,去把药庐里的草药都拿出来晒晒,别等会发霉了。”
虎云一听赶紧脚底抹油,拉起李飞就跑:“师父,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师娘了。”她故意把“师娘”二字咬得特别重。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溜出了门外。
雪莲听到“师娘”这个称呼,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眼中漾起甜蜜的笑意:“你就别欺负人家了。”
赛华佗指了指虎云远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我还治不了你。这头一天的徒弟就敢拿师父开涮。”
雪莲:“是你自己要招她当徒弟的,你就受着吧!”说着捂嘴笑了起来。
赛华佗无奈地摇头:“招了个平起平坐的徒弟。”
雪莲:“针无两头尖,这雪族族长给你当徒弟,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何况还是个活宝。”
赛华佗转回头,故作惊讶:“不对,我怎么感觉你跟她站一边了呢?”
雪莲抿嘴一笑:“你忘了,我俩本来就是一边的。雪族一脉。”
赛华佗一听:“哦?”笑了笑,“那我看来只能认命咯!”说着走过去扶雪莲下床。
雪莲搭着他的手,温柔地笑着:“你就是给我熬药的命。”
赛华佗深情地望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心甘情愿。”
四目相对,雪莲眼中盈满幸福。窗外,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药香,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两人缓缓走向药庐,赛华佗将雪莲安置在药庐内的藤椅上坐下。
赛华佗开始熟练地摆弄药材,很快,药炉冒出缕缕白烟,带着苦涩却熟悉的气息弥漫在屋内。雪莲深深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是七叶雪莲和火阳草?”
赛华佗惊讶地回头,药勺停在半空:“你还记得?”
“久病成医。”雪莲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没想到你还用这个配方。”
“我改良过。”赛华佗搅动着药汤,“加了南海珍珠粉和千年灵芝,能中和寒性而不伤元气。”
雪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珍珠粉…我怎么没想到。”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用量多少?”
“三钱珍珠粉配一两雪莲。”赛华佗回答,眼中流露出久违的兴奋,“我发现这样能……”
“能激活雪莲的温补之性而不引发寒毒相冲!”雪莲接上他的话,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这一刻,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对医术充满热情的少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他们并肩研究药方的日子。
但笑着笑着,雪莲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这些年……你一直在研究这个?”
赛华佗低头看着药汤,并没有回答。药汤翻滚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庐里格外清晰。
雪莲别过脸去,望向窗外:“值得吗?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人。”
“不要这么说!”赛华佗猛地抬头,手中的药勺“当啷”一声掉进锅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从未放弃过希望。而且……”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每年都会回雪山。”
雪莲猛地转过头来:“什么?”
赛华佗放下药勺,走到药柜边的一个旧包袱前,那包袱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出了毛边。他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医书,书页已经泛黄,边角磨损严重,显然经常被翻阅。
“给你。”他将医书递给雪莲。
雪莲疑惑地接过,翻开第一页,顿时呼吸一滞。那是一幅精细的画像,画中的她站在雪地里,长发飞扬,正是他们分别那年的模样。画像栩栩如生,连她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画得分毫不差。画像旁密密麻麻记录着药方和心得。
她颤抖着手往后翻,每一页都夹着一幅画像,画中的她一年年变老,从青丝如瀑到白发如雪,旁边配着当年药方的修改记录。最后一页是去年的画像,画中的她站在雪山之巅,神情寂寥,却依然美丽。
“你……”雪莲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每年都……”
“我都会在雪山上想着你,画下你的样子。”赛华佗轻声说,“然后回来继续研究药方。”
雪莲的泪水滴在画像上,晕开了墨迹。她急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花:“笨蛋……”她低声骂道,却满是心疼,“为什么不早点直接来找我?”
赛华佗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此时唯有苦笑着。
雪莲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想起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他为了她走遍千山万水,想起他每年偷偷回雪山去……三十年的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药要熬干了。”她最终只是轻声说道,抽出手指了指药炉。
赛华佗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去照看药汤。雪莲趁机擦干眼泪,继续翻看那本医书。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思念和坚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颤。
“喝药吧。”赛华佗端着药碗回来,小心地吹凉。
雪莲接过碗,看着里面黑褐色的药汁,皱了皱眉:“还是这么苦。”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像个任性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