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真人踏前一步，手按在腰间剑柄上，虽未出鞘，一股沉凝的剑意已隐隐锁定老者：“寒煞之气虽冷，但过于暴烈，与韵魂果的温润滋养之性相冲，强行封存恐伤及果实本源灵性，使其效力大减。
老丈，你既知韵魂果珍贵，如此做法，岂非暴殄天物？还是说……”他目光锐利如电，“你另有图谋？”
坊市这一角的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周围几个摊位的修士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投来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灰袍老者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眼睛终于完全显露——竟是一双瞳孔呈现诡异竖线、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这绝非人族修士所有！
那双竖瞳对上墨渊真人锐利的眼神，又扫过神色凝重的玄清子和面露忧虑的灵汐仙子
。老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兽类的咕噜声，随即又强压下去。
他声音里的平板消失，带上了一丝压抑的焦躁和无奈：“老夫……确有苦衷！此果关系重大，绝非有意损毁！
寒煞之气乃老夫本源之力，虽有冲突，但老夫会以秘法调和，竭力保全！三位仙长若信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又摸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金色流沙缓缓旋转的珠子，放在芥子须弥匣旁边，“此乃‘戊土元灵珠’，蕴含精纯土行本源，可镇压地脉、稳固灵田，亦可助益土行功法修行。
权作补偿与抵押！
待老夫处理完要事，必当寻回寒玉盒奉还，并取回此珠！”
戊土元灵珠一出，周围灵气都隐隐变得沉凝厚重了几分。
这绝对是罕见的土系至宝，价值远超芥子须弥匣，更别说抵押了。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玄清子三人心中疑窦更深。
这神秘老者先是拿出珍贵的空间法宝，现在又轻易抛出土系至宝，只为换取三颗韵魂果，且急迫到似乎连多解释一句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不惜暴露部分非人特征。
他所谓的“苦衷”和“要事”，恐怕牵扯极大。
灵汐仙子看着老者那双焦虑恳求的竖瞳，又瞥了一眼那枚灵光内蕴的戊土元灵珠，心中念头飞转。
对方急迫不似作伪，拿出的抵押也足够贵重。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墨渊真人和玄清子传音道：“此人虽神秘，但所求似乎只在灵果，且抵押之物价值远超。
强留无益，反易节外生枝。不若先应下，以观后效？”
玄清子捋须，微微点头。墨渊真人盯着老者看了片刻，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那股锁定的剑意也随之消散。
他沉声道：“也罢。
这戊土元灵珠与芥子须弥匣，我们暂且收下。
望老丈信守承诺，妥善处置韵魂果，日后若需寒玉盒，可来此处寻我等。”
他指了指摊位。
灰袍老者见状，眼中幽绿光芒闪动，似是松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板沙哑：“多谢三位仙长成全！老夫告辞！”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竟如青烟般在原地消散，只留下那枚戊土元灵珠和黑色芥子须弥匣静静躺在摊位上，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周围的修士见冲突消弭，神秘老者遁走，便也收回了目光，坊市的喧嚣再次成为主调。但玄清子三人心中，却都因这桩离奇交易而蒙上了一层疑云。
墨渊真人拿起那枚沉甸甸的戊土元灵珠，感受着其中浩瀚精纯的土行之力，眉头紧锁：“此人气息诡异，法宝层出不穷，所求却仅是三颗韵魂果……他口中的‘苦衷’，只怕与虚界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变故有关。”
灵汐仙子则小心地拿起那黑色的芥子须弥匣，神识探入其中，感受着那稳定而广阔的层叠空间：“此匣绝非凡品，炼制手法极为古老。
还有这戊土元灵珠……如此重宝随手抵押，他的身份……”
她顿了顿，看向玄清子，“师兄，你见闻广博，可知晓哪方势力或哪类存在，会有此等竖瞳特征？”
玄清子捏着拂尘，眼神深邃地望向灰袍老者消失的方向，缓缓摇头：“竖瞳之属，妖族、古兽、乃至某些异界生灵皆有。但气息能收敛得如此完美，身怀重宝又行踪诡秘的……一时间难以断定。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他提到‘本源之力’为寒煞之气，又急求滋养神魂的韵魂果……恐怕其自身，或其欲救之人，神魂受创极重，且伤势带有某种阴寒或侵蚀特性，寻常手段难以化解。”
就在三人低声探讨之际，坊市入口处的巨大石碑“太墟”二字，其流转的金色灵光忽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火。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石碑为中心，迅速扫过整个太墟坊市。
所有正在交易、交谈的修士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嘈杂声瞬间低落下去，每个人都抬头看向那块巨大的石碑，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坊市管理者、那些维持秩序的银甲卫士们也纷纷抬头，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怎么回事？太墟碑的灵光为何波动？”
“是空间震荡？虚界入口出问题了？”
“不对，感觉像是……某种强大的干扰？”
“快看！传讯玉符！”
有人惊呼。
只见不少修士腰间或袖中的传讯玉符、通讯法器，此刻都亮起了紊乱的光芒，发出滋滋的杂音，上面的符文闪烁不定，显然短暂地失去了效用。
这异变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数息之后，太墟碑的金色灵光恢复了稳定流转，那些紊乱的传讯法器也陆续安静下来，光芒和符文重新恢复正常。
但这短暂的异常，已在所有人心头投下了一层阴影。
坊市里恢复了喧嚣，但气氛明显多了几分浮躁和议论。
墨渊真人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剑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太墟碑乃虚界坊市空间锚点之一，等闲不会异动。方才那波动……”
玄清子面色凝重，掐指推算，却觉天机混沌：“非吉兆。
空间紊乱，通讯中断……这绝非小事。
恐怕整个虚界，都受到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