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流转,光影变幻。
当众人踏出星门,脚踏实地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瞬间包裹了全身。
并非来自外界的压力,而是源自这方天地本身!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层层叠叠地落下,将体内奔腾的神力、浩瀚的法力死死禁锢,原本如臂指使的力量,此刻变得晦涩凝滞,如同陷入了无边泥沼。
“呃……”云阳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沉,脚下的青石板竟被他无意识泄出的些许力量踩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纹。他慌忙收敛气息,脸上满是惊愕,“俺的神力……十不存一!”
秦双儿指尖一缕剑气本能凝聚,却只有寸许长短,微弱如萤火,且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周遭的空气磨灭。她微微蹙眉,归一剑心运转,才勉强维持住这一丝剑芒,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巨大束缚。
陆远尝试推演,发现神识如陷泥潭,原本可瞬息覆盖星海的神念,此刻竟难以离体百丈,周天星衍术的推演速度慢了何止万倍。
敖青最是难受,龙凰之躯被强行压制,若非他及时控制,几乎要现出部分原形,此刻只能憋屈地将本体压缩再压缩,化作一条长约数丈、鳞片光泽都黯淡几分的青蛇,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就连红姑和岳断天,也感觉神魂运转滞涩,一身神尊级别的修为被压制的厉害。
唯有白辰,依旧是那副青衫素净的模样,他轻轻踏前一步,仿佛只是寻常行走,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压制之力,却在他这一步间悄然退避、缓和。他细细体会着此界规则,微微颔首:“果然玄妙。此界法则坚韧且‘排外’,对超出其上限的力量自有压制。尔等需尽快适应,将力量控制在此界‘先天宗师’的范畴之内。”
他目光扫过略显不适的众人,最后落在被红姑小心翼翼护持着的白无双魂胎上。只见那万剑魂胎表面的剑则符文也黯淡了许多,流转速度大减,但那核心的剑意却愈发凝练,仿佛被这压力淬炼着。
“老师,” 陆远最先稳定住心神,恭敬问道,“我等如今实力,在此界大致如何?”
白辰略一感知,便道:“云阳肉身最强,单凭体魄,可比拟此界顶尖横练高手。双儿剑意纯粹,虽威力十不存一,但境界犹在,招式精妙,当不弱于所谓的剑术宗师。陆远你术法受限最大,但精神本质远超常人,谋划布局依旧是你所长。敖青……肉身力量与云阳相仿,且带有一丝龙威,对寻常野兽有震慑之效。”
他顿了顿,总结道:“总而言之,我等在此界,并非凡人,可称‘高手’,但已非无所不能。需谨记,莫要轻易引发此界规则反噬。”
众人闻言,心中稍定。虽然力量被极度压制,但底子还在,眼界、经验、技巧以及对力量的细微掌控,远非此界凡人能比。这更像是一场戴着镣铐的舞蹈,考验的是极致控制下的“技”与“道”。
“走吧,先去桑海城外,觅地建院。” 白辰当先而行,步伐不快,却给人一种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众人紧随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身的力量,学着像“普通人”一样行走。起初还有些别扭,云阳差点一脚踩碎路边的石头,秦双儿的剑气偶尔会割裂衣袖,但很快,他们便逐渐适应了这种“沉重”的状态,将外泄的力量一点点收敛回体内。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当他们不再依赖磅礴的神力,转而专注于肉身每一分力量的精确运用,专注于剑招最本源的轨迹,专注于精神最细微的感知时,许多在星海征战中忽略的、关于力量本质的奥秘,反而悄然浮现。
白辰将弟子们的变化看在眼里,眼中掠过一丝欣慰。
红尘炼心,已悄然开始。而这被压制下的“凡躯”,正是打磨道心,窥见“道在寻常”的最佳容器。
桑海城已遥遥在望,城郭轮廓在夕阳下显得古朴而宁静。这座即将因他们而掀起思想波澜的城池,尚不知一群怎样的“过客”,已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