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角落的空气，因为林阳那番诛心之言而变得粘稠。
威廉·卡文迪许僵在原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低笑声，每一声都抽在他的脸上。
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孔，此刻涨成了猪肝色，贵族式的风度荡然无存。
他感觉到，林阳与他擦肩而过时，那股无视，才是最极致的羞辱。
这个东方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有意思的年轻人。”
一个戴着单片眼镜，头发花白的德国老牌工业家，在威同身边轻声感叹，“他的谈吐，不像新贵。”
另一个法国银行家附和：
“他更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狮子。优雅，又危险。”
这些议论，让威廉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屈辱，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知道，在口舌上，他已经输了。
他必须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把面子找回来！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威廉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一个由几位白发苍苍的学者和投资者组成的小圈子。
其中一位，正是这次慈善晚宴的受益方，摩纳哥皇家深空天文台的首席科学家，巴德教授。
威廉露出一个自认为无可挑剔的笑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林阳和伊莎贝拉公主听到。
“巴德教授，我最近也在研究贵台的‘量子纠缠态传感技术’。我一直有个疑问，该技术在超新星爆发产生的高能中微子流干扰下，其数据校准模型的冗余度设计，是否足以支撑其宣称的万亿分之一秒级的精度？”
他抛出的问题，专业，刁钻，充满了学术壁垒。
在场的几位投资者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威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用知识，构筑一个处刑架，将那个东方来的“暴发户”钉在上面，让他当众出丑。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林阳不过是个空有金钱的草包。
伊莎贝拉公主的眉头微蹙，她为林阳感到一丝担忧。
然而，林阳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慢条斯理地为苏晚晴介绍着餐盘里一种鱼子酱的产地。
威廉见他不接招，嘴角讥讽的笑意更浓，他直接将矛头对准林阳：
“林先生，你既然对我们的天文台这么感兴趣，想必对这项核心技术也有所了解吧？不知道你对我的问题，有什么高见？”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阳身上。
“他完了。”
一个跟在威廉身后的年轻人小声嘀咕，“威廉少爷可是拿到过麻省理工量子物理学博士学位的，这问题就是个陷阱。”
“这下可真是……公开处刑了。”
苏晚晴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刚想开口。
林阳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终于放下手中的餐盘，缓步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巴德教授，又瞥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威廉，语气平淡。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偏了。”
威廉一愣：
“什么意思？”
林阳走到圈子中央，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这项技术的关键，从来不是数据冗余度，那是设计之初就该解决的基础问题。它真正的瓶颈，在于底层算法对‘伪随机量子波动’的过滤机制。”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旁有侍者低语：
“不是，哥们儿，这画风不对啊。他怎么什么都懂？”
巴德教授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林阳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你们的算法，过于依赖单一来源的背景宇宙辐射作为校准基点。一旦遭遇你们无法预料的，比如暗物质团块经过产生引力透镜效应时，就会造成整个传感矩阵的系统性误判。其结果，远比你说的精度下降要严重，它会导致‘雪崩式’的数据污染。”
他转向威廉，那眼神，是猫看老鼠的戏谑。
“用一个更简单的比喻。你担心的是房子会不会漏雨，而我告诉你，你这房子的地基，根本就是歪的。所以，你的问题，毫无意义。”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专家学者，瞠目结舌。
威廉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在林阳面前，像个笑话。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有人绷不住了，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这……这不是单纯的有钱，这是知识的碾压啊。”
“威廉少爷，好像……破防了。”
林阳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转向巴德教授，语气变得诚恳：
“教授，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放弃单一基点校准，构建一个分布式的、以脉冲星周期为参考系的多节点动态校准网络。用AI进行前瞻性预测和数据对冲，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可能让精度，再提升一个数量级。”
巴德教授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他抓住林阳的手，像是找到了知音：
“天哪！英雄所见略同！这个构想……我们实验室推演了半年，没想到……没想到您竟然……”
林阳的这一手，彻底击碎了威风的自尊心。
他眼中的轻蔑，彻底转化为彻骨的怨恨。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他发誓，他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用钱，将这个男人彻底砸死！
林阳没有再看威廉一眼，他回到苏晚晴身边。
苏晚晴的眼中，全是小星星，她整个人几乎要挂在林阳身上，心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
她的男人，不仅富可敌国，还拥有洞悉未来的智慧。
“你太厉害了。”
她由衷地赞叹，随即又担忧地小声提醒，“不过，你把他得罪惨了，小心他报复。”
林阳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放心，在狮子的眼里，豺狼的阴谋，不过是聒噪的背景音。”
苏晚晴的心，瞬间被这句话填满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衣着华丽的拍卖师走上台，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宣布“星尘之夜”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珠宝、限量款跑车被轮番拍出，现场气氛热烈，但所有真正的大人物，都在等待最后的压轴大戏。
终于，在拍完一幅莫奈的真迹后，拍卖师的声音变得无比激动。
“各位来宾，接下来，将是今晚，乃至本世纪最特别的一件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