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委员会的人，还在为‘灵韵酒的年份不够’争吵。”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无力，“更可怕的是，没人能停下。你不拿，别人就会把你的那份也吞了，到最后，‘不贪就是吃亏’成了心照不宣的规矩。”
苏瑶的后背泛起一层寒意。
她终于明白前世那些“资源短缺”的传闻背后，藏着怎样肮脏的算计。
“军方的血被吸干后，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各个安全区。”
李轩宇的目光变得锐利，“你觉得，以现在的灵韵科技，连普通的粮食生产都做不到吗？”
苏瑶下意识摇头。
她见过灵韵驱动的耕种机，效率是普通机器的十倍。
“可现实是，民用工业早就停了。”
李轩宇的话像一记重锤，“他们说‘灵韵矿石要优先供给军工’，可真正的军工生产线，一半都在给委员们造私人用品。”
“粮食价格飙到天际，幸存者只能拿命去刷副本，用奖励换一口吃的，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那觉醒药剂呢？”
苏瑶突然想起那些挣扎在底层，连觉醒机会都没有的人，“官方说材料紧缺，难道也是假的？”
“材料是够的，只是‘不能发’。”李轩宇的声音低沉，“你想，要是底层人都能觉醒成灵韵者，都能往上爬，谁还会乖乖被剥削？”
“他们故意减少药剂发放，甚至把药剂当商品卖，就是要掐死底层的上升通道。这样一来，灵韵者永远是少数，他们的特权才能稳如泰山。”
这句话像一道寒流，瞬间窜遍苏瑶的四肢百骸。
她终于明白，前世灵韵者数量稀少，不是天赋问题，不是运气问题，是有人故意把“希望”掐灭在摇篮里。
那些本该成为战力的普通人，那些本该照亮末日的天才，都成了特权集团巩固地位的牺牲品。
“可灵韵矿石……真的够吗？”
苏瑶还是有些疑惑。
她知道矿石是修炼和生产的核心，若是真的紧缺，委员们也无法挥霍。
李轩宇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苦涩：“短缺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没有，是因为没人去采。矿区大多在异魔活动区，要派人驻守、开采，可委员会的人不愿让自己的亲信去冒险。”
“他们宁愿让矿石烂在地里，也不愿分给底层灵韵者当报酬。”
苏瑶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却没想到黑暗早已渗透进骨髓。
“更狠的还在后面。”
李轩宇的声音压得更低，“军方不是没有天才，灵韵者的后代往往天赋更高，有好几个孩子，十五岁不到就能触碰到三阶门槛，有资格参加洲际对抗副本。”
“那副本里能拿到的资源，能让整个战区的战力提升一截。”
他目光落在苏瑶脸上，眼神复杂得让人心头发沉：“可这些孩子，全被委员会按住了。他们让孩子的父母‘罢工’，拒绝守卫边境，拒绝处理异魔潮，拒绝一切危险任务。你猜他们要什么？”
苏瑶的呼吸停了半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李轩宇没有等她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她的猜测。
“他们要更多的特权，要更高的资源配额，要军方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有时候，他们也会提些‘小事’。比如，让某个惹了麻烦的委员，能‘体面’地讨回‘公道’。”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巡逻脚步声，敲在两人心上。
苏瑶终于明白，之前高层让她向季海山道歉、妥协，或许根本不是怕季海山闹，而是委员会在用那些天才做要挟，逼李轩宇让步。
所谓的“军方”，早就成了被特权集团绑架的空壳。
他们握着顶级战力的缰绳，却把鞭子抽向了本该被保护的人。
苏瑶看着李轩宇眼底深藏的无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对抗的，只是季海山一个复仇者，可现在才知道，她面对的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巨网。
网的中心，是百名六阶巅峰组成的特权集团。
网的外面，是被剥削得只剩骨头的底层。
而网的绳结，是被扼杀的未来，是被掏空的军方，是整个华夏战区正在腐烂的根基。
灯光下，李轩宇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他像是在暴风雨里撑着一艘破船，既要对抗船外的惊涛骇浪，又要防备船舱里的蛀虫。
苏瑶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疲惫，那些零散的线索。
季海山的有恃无恐、军方防线的刻意松动、底层灵韵者的窘迫、觉醒药剂的稀缺。
让她浑身泛起彻骨的寒意。
“我明白了。”
苏瑶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真相的冷静，“那些六阶巅峰躲在幕后，用‘不出力’当筹码，逼着军方妥协。”
“他们安插人手垄断资源，看着底层人挣扎，甚至故意让情况变糟。因为越穷，越容易用一口饭换一条命，他们的剥削就越方便。”
这不是简单的贪婪，是把整个华夏战区的人当成了待宰的羔羊，用绝望维系着自己的特权。
李轩宇沉默着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苏瑶却忽然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可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说明事情没到完全失控的地步。你们……应该反抗过吧？”
她不信李轩宇这样的人会甘心看着军方被掏空，看着人类走向自我毁灭。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李轩宇心底最沉重的角落。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悲痛，有不甘，还有一丝隐秘的希望。
“你说得对，我们反抗过。十几年前，一批还没被贪欲吞噬的六阶巅峰，看清了旧派的嘴脸。”
“他们知道再这么下去，不等异魔卷土重来，人类自己就会先垮掉。”
“那结果呢？”苏瑶追问。
“我们输了。”李轩宇艰难的开口，“但没输得彻底。”
“当时有个和你很像的天才，灵韵觉醒时就惊动了整个华夏，升级速度比你还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