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扑棱间，抖落几片沾着辐射尘埃的羽毛。
摩托重新启动时，苏瑶看见前方公路像条被啃噬的巨蟒，断裂处堆着几辆锈蚀的汽车。
侧翻的货车旁，几个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被风吹动的破布娃娃。
“救命啊！”
抱着孩子的中年人挥舞着手臂。
她放缓车速，注意到男人身后的草丛里，有金属反光在雾气中一闪而过。
那是刀刃折射的光，角度刁钻。
“货车侧翻了，求您帮忙！”
中年人膝头的女孩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诡异的蓝色荧光。
苏瑶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最边缘那个干瘦如鼠的男人身上。
“好。”
苏瑶翻身下车，焦尸外套摩擦车身发出轻微的声响。
精神力如蛛网般瞬间铺开，立刻就“看”见草丛里埋伏的三人：
两个壮汉握着消防斧，斧刃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为首的一阶灵韵者把玩着砍刀；
还有一个……
“双手抱头！”
短刀抵住后腰的瞬间，苏瑶听见那干瘦男人发出压抑的呜咽。
她顺从地垂下手臂，指尖却悄悄勾住了绑腿上的锁喉刃。
刀柄传来细微的震动，与口袋里的怨珠产生共鸣，珠子表面的裂纹里，渗出几不可见的银线。
一阶灵韵者的狞笑近在咫尺，他的唾沫星子溅在苏瑶颈侧，带着腐烂菜叶的酸臭味。
“妹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扬起砍刀，刀身映出苏瑶平静的脸，“这是上周从一个二阶身上扒下来的，可惜那家伙骨头太硬，崩掉了我半颗牙……”
苏瑶突然笑了，那笑容像冬夜里绽放的冰花，清冽而危险。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的声线陡然变冷，锁喉刃在掌心转出半道银弧，“讨厌别人用脏东西碰我。”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里。
壮汉的砍刀停在半空，刀身映出少女平静的眼瞳。
那双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猎手打量猎物时的漠然。
匕首反刺的刹那，她看见壮汉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的嘴角似乎噙着丝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噗嗤。”
刀刃没入太阳穴的声响很轻。
壮汉倒下时，
“开枪！”
领头的人毫不犹豫的下令，吼声被雨声撕碎。
苏瑶动了，不是后退，而是前冲。
她的身形在雨幕中拉出淡蓝色的残影，像道被绷紧的弓弦突然松开。
雨更大了，冲刷着地面的血迹。
最后两名持刀男跪倒在地时，苏瑶的锁喉刃已经悬在他们头顶。
“大人饶命！”
求饶声被匕首破空的锐响打断。
苏瑶看着匕首穿透两人眉心，血珠溅在焦尸外套上。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杀我们啊啊！！”
老弱病残的尖叫刺破雨幕，有人尿了裤子，臊味混着血腥味。
横尸满地，解决完战斗后，苏瑶再次转身看向充当诱饵的老弱病残。
她走向那个干瘦如鼠的男人。
“东西在哪？”
她的声线比雨声更冷，精神力如蛛网般裹住男人颤抖的身体。
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蓝色荧光。
他指着货车底下的暗格，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在、在那里……还有……还有他们抢来的灵韵果实……”
雨丝顺着苏瑶的发梢滴落，在男人颤抖的肩头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仰头看着苏瑶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慌忙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数据流纹路——
那些由 0和1组成的细线，正在皮肤下如虫豸般蠕动。
个人面板在雨中亮起，淡蓝色的光映着男人的胡子。
姓名：李达（异魔屠城副本Npc）
等级：0
天赋：金钱嗅觉、奸商、贪金
财瞳（无级别）：可在目标不知情的状态下探测任意目标的资产。
暴利（d级）：交易时可以任意涨跌10%的价格浮动，交易完成前，对方将无法发现。
守财（b级）：可以克扣5%的金额占为己有，该效果免疫任何交易规则。
苏瑶的目光扫过“异魔屠城副本”的标注。
“你是Npc？”
她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李达的肩骨。
李达的喉结滚动着，咳出的唾沫星子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钱币虚影：“我就是想出来摸点东西……”
他的眼神突然涣散，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
穿着防化服的灵韵者往他的“商铺”里丢晶核，丧尸的利爪拍碎玻璃柜台。
还有某次重置时，数据流裂缝里漏出的一缕真实世界的阳光。
苏瑶的精神力探入那些数据流纹路，听见无数细碎的代码在雨中崩解。
“你能克扣交易金额？”
她突然抓住男人枯瘦的手腕，看见他掌纹里刻着的“$”符号正在发光。
“你有独立意识？怎么跑出副本的？”
这个发现直接颠覆了苏瑶的认知。
就算在前世她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出来了，直到遇到他们……”
李达指着地上的尸体。
苏瑶转着掌心的匕首，微微沉思。
上次副本遇到的寅子平，现在这个李达。
虽然寅子平是在副本里，但是毋庸置疑的也拥有了独立意识。
这种情况的变化总让她觉得有点危险。
外面的异魔已经让人类濒临灭绝，要是副本中原本机械式存在，只是配合副本进度的异魔，变异体也能走出副本的话。
那绝对是人类的灾难。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远处的货车残骸突然渗出蓝白色布丝，与李达身上的数据流发生共鸣。
“他们的东西藏在哪？”
苏瑶冷冷的问。
李达惊恐地指向土包下的暗格，“那，那里……”
那里埋着的灵韵果实正在发光，果皮下隐约可见“系统商城”的水印。
苏瑶蹲下身时，发现果实堆里还压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印着“新手福利：契约卷轴”——
那是异魔屠城副本里，用来绑定雇佣兵的道具。
雨幕中，苏瑶展开那张破损的契约卷轴。
纸页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与李达身上的数据流纹路共振。
“签了它。”
她将卷轴按在男人胸口，锁喉刃的刀尖抵住他跳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