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什么福气不福气,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从军不是什么好事。”
李沉海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这时,下人将新换的茶水点心呈上来,这才躬身退出议事厅。
随着她们的离开,李沉海挥手在周围布下一重隔音结界,防止接下来的谈话被外人听到。
“人各有志,你们家老二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六岁就敢一个人出门,这就是常人无法比拟的魄力。”
吴灏洋与他并排而坐,谈笑间心思转动,开始一点点转移话题。
“人要是有本事,不管干什么都不可能被埋没。”
“得,王爷可是极少夸人,今天你小子算是捞着了。”李沉海指着坐在下首的儿子,当众调侃道。
“哈哈哈……”此话一出,屋内响起热闹笑声,刚开始那股怪异气氛也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庆王什么意图李沉海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尽量营造一个轻松氛围,给对方搭个台阶。
说到底,京南路是人家的地盘,双方还没到翻脸的地步,那就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更重要的是,黔洲那边的灵石矿很有可能已经泄露,此事关乎到李家未来的发展和走向,如果因为一些私人情感,导致此事败露。
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纵观全局,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不与任何人为敌,抓紧时间布局商行生意,尽一切可能挖矿才是正事。
未来,家是肯定要搬的,但在搬走之前,捞钱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这个……李兄啊……”眼看气氛得到有效缓解,山鬼在这时搓着手,语气间夹杂着些许愧疚之意:“前几天的事确实怪我,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回头铺子里的损失,包括孩子疗伤所需的费用,以及间接性的资源损失全算我的。”
“别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再提也没什么意义。”李沉海轻轻摇头,表情淡漠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这事真要说起来,还是那孩子自己不小心,这才酿成的凄惨局面。”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还年轻,提前栽个跟头也算好事。”
“可这……”
山鬼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吴灏洋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李兄,此事刚出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等我知道的时候,外边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只见他缓缓起身,挪步到李沉海面前,深吸口气。
“前几天嫂子说的那番话确实在理,这事不管是官府还是王府都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做生意,还能被人家打成这样,从情面上来说,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照顾好。”
“从律法上讲,庐州府官府没能在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缉拿凶手,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所以,我今天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专程来给你和嫂子道个歉!”
“李兄,请受我一拜!”
吴灏洋戏做的挺足,话说完的那一刻,当着几人的面,缓缓俯身。
“哎,这可使不得!”李沉海慌忙站起来,托着他的手腕:“王爷言重了,你可是千金之躯,向我行礼,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一旁,李仁心与坐在身前的孙昭北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嗤笑。
该说不说,人家这王位不白坐,就这心性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
身为皇室亲王,竟然弯腰屈尊向一个普通修士行大礼,这事不管让谁看见,恐怕都会惊掉下巴。
“应该的,李兄要是不受这个礼,吾心难安!”吴灏洋面露愧疚之情,执意要向他行礼告罪。
做戏就要做足,尽管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是做戏,但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
这么一来,以后李家想要以此为借口,他就有话说了。
身为皇室亲王,人家能够放下身份和颜面行此大礼,已经足够抹平之前所有的不足。
倘若李家再提过往之事,那就是他们不懂事了。
“王爷,你要是再这么折煞草民,我可要送客啦!”李沉海故作不满地拔高一个语调,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面色冷的吓人:“不过些许小事,说开了也就没事啦,你我之间的关系,还用行此大礼?”
眼看戏演的差不多了,李仁心也在这时起身上前劝说。
“是啊王爷,此事已经了却,咱们就不要聊这些不开心的了。”
“我爹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不管到什么时候,他的脑袋肯定不糊涂!”
“唉……”吴灏洋扼腕叹息,满脸自责神态,一个劲地摇着头:“惭愧呀……”
“那天赵太吉回去禀告的时候,我真是觉得愧对李兄和嫂子的支持,这张脸都给丢尽了……”
“行了别说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两截穿衣三绺梳头,哪懂得这些东西,无非是一时气恼,不管不顾张嘴就来,你都犯不着在意这点小事。”
李沉海拍拍他的胳膊,不停劝慰道。
说实话,这种虚伪到极致的交流方式,真他娘的累!
你也知道是假的,他也知道是假的,可还是要装作啥不知道继续演下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想让儿子从军当官的原因之一,混迹朝堂的这帮人一肚子心眼,远比战场厮杀还要凶险,跟他们朝夕相伴不是一般的累。
“也罢,事已至此,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以后若是再有不开眼的过来滋扰,李兄尽管开口,不管他是谁,都别想走出京南路。”
吴灏洋扶着茶杯,轻声叹息道。
这话听着像是道歉补偿,实则是一种更隐晦的捆绑和试探,是要将李家的利益与王府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李沉海眼神出现些许变化,听出弦外之音的他哈哈一笑,摆手道:“感谢王爷的支持,不过,此次事件过后,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人上门闹事。”
“再者说,李家做的都是本分生意,真有不识趣的过来找麻烦,大可按照律法章程办事。”
“他再大,也大不过王朝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