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打打闹闹玩了好一会儿,这才结伴向着内城驻地而去。
竹雪松的性格跟白九接近,但还是有不少差异。
白九属于贫嘴,贱嗖嗖的耍宝。
竹雪松纯粹就是脏口,别管跟谁都是这个尿性,唯一不同的是,面对敌人,他骂的更脏,能从祖宗十八代一路骂到姓氏起源。
再加上他的战力不错,当年在天骄营的时候,他与李仁心并列第一,谁也没有真正打赢过谁。
所以,白九骂人有顾忌,会考虑到身份,实力等因素。
他不一样,张嘴就是骂,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爱谁谁!
用他当年的话说,整个武康就没有他不敢骂的,别说什么将军大帅,逼急眼了皇帝他也骂。
之前只当他是吹牛逼,现在看来,以竹家的实力,骂几句皇帝好像还真不是事。
二人溜溜达达回到竹家,大半夜的院里灯火通明,丫鬟,下人,还有不少备战的族人忙的不可开交。
唯有竹雪松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着他慢慢悠悠闲逛。
“你个狗贼,家里这么厉害,当年为啥跑去东芝路?”
李仁心随着他的脚步一边溜达一边问道。
从进府开始,面前路过的全是金丹期,就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有筑基后期。
元婴期也不少见,一路上最起码碰见两三个。
这些人见到竹雪松都挺客气,哪怕是元婴期高手,也会面带笑意喊一声少爷。
“唉,你不懂……”竹雪松背着手,一脸痛苦神情,摇头叹息道:“被关在笼子里的雄狮,一辈子都……”
“别装逼,说人话!”李仁心看他那副不伦不类的熊样就觉得恶心。
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样,作为一张床睡了几个月的兄弟,他还能不知道?
“老子不想过这种被人摆布的日子,所以跑了……”竹雪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极为失落地拉着他的胳膊:“老李,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啥时候走啊,要不我这次还跟着你跑吧,哪怕当个大头兵,牵马也行……”
“滚你大爷的,你这种人到哪都是祸害,可别跟着我!”李仁心想都没想,直接一句话彻底断绝他的念想。
竹家与普通世家不同,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守人族防线,家族男丁从生下那天开始,人生路线已经固定。
虽然这种生活方式确实挺令人窒息,但家有家法,国有国规,人家的家规祖训,他一个外人可没资格参与。
……
不大会儿,回到竹雪松居住的院子后,李仁心见到了正在原地打转的鹿霖。
瞧见他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鹿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地。
刚才那一幕可把他吓坏啦,十几尊大妖联手出击,别说元婴初期,换个元婴后期的老家伙过去都不一定顶得住。
不过好在,李仁心战力超绝,硬生生扛过了这一劫。
“来吧,酒菜已经备好,咱们哥仨喝一杯。”
竹雪松邀请二人来到院内凉亭,拎着刚刚送来的酒壶,亲自为他们斟酒。
好兄弟三年未见,他这颗心呀,那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他越发感觉到年少时的纯真兄弟情有多珍贵。
以前,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不管到哪随便一招手,就有一大帮人簇拥着。
可后来他才慢慢发现,能称为朋友,称作兄弟的人,还就是天骄营的几个小伙伴。
虽然他现在岁数也不大,说这些东西有点为时过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这一辈子,能交下真心朋友的日子,也就小时候那么几年。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长大的生活并不是太好!
“今天很开心,开心的我都想哭……”竹雪松一改常态,端着酒杯看向二人,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天骄营的那些日子:“现在想想,当年偷偷跑出去玩了几个月,真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小心,霖子,胖子,胡闹,阿浪,有时候做梦我都会想到哥几个。”
“一晃三年过去,今天再次见到你们两个,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鹿霖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咧嘴笑道:“现在看来,你小子当年没吹牛,家里确实挺牛逼。”
“牛不牛的跟我有啥关系,都是祖辈一点点积攒的家业,我还羡慕你们呢,能够自由自在享受自己的人生。”竹雪松面露苦涩笑容,眼底尽是说不尽的失落:“说到底,我就是个被人盯着的树苗,一旦出现分叉,立刻就会被剪掉!”
“这有什么不好的,靠自己的日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舒服,你现在的生活,指不定多少人羡慕呢。”
李仁心摇头失笑道。
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
他一出生就是竹家少爷,成为武康境内金字塔尖的存在,拥有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资源。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日子。
他这种毛病也好治,扔出去过几天苦日子就能痊愈。
“唉……”竹雪松叹息不已,深知跟他们讲不明白这种难以形容的苦楚。
只见他端起酒壶连着灌了好几口,这才将内心的烦闷情绪压下去。
“不说这个啦,你们现在怎么样,胖子,阿浪,胡闹呢,怎么没跟着一块来?”
一听这话,鹿霖与李仁心相视一眼,迟疑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阿浪和胡闹两年前就死了,死在了战场,至于白九……”
鹿霖内心稍有触动,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李仁心,注意到他那轻轻摇头的动作后,痛心疾首地说道。
“白九跟着我们一块行动,死在了蟠龙大陆……”
之所以隐瞒白九活着的原因,是不想暴露李家在蟠龙大陆的布局。
不然的话,这个谎实在是不好圆。
“都……都死了?”竹雪松呆坐在原地,眼眶瞬间红润。
见到李仁心二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可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曾几何时,他们六个乃是天骄营中最为亮眼的队伍,是能把后背互相交付的过命兄弟。
而今,短短三年过去,兄弟再次相逢,却只剩下他们三人对月空杯。
此间酸楚,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