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什么?”老五一脸呆滞,略显迟疑的问道。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大白天怎么会出现幻听呢。
“王爷,老奴喊的就是王爷您!”
刘安缓缓抬起头,老脸凝聚着灿烂笑容,他慢慢转身,从小太监捧着的托盘取下一道圣旨。
“陛下有旨!”
院内呆滞的众人,恍然间惊醒,匆忙聚集到院子中央,行跪拜大礼。
就连在水池里扑腾的山鬼都跳了出来,三两步跑到人群最后方,撅着腚跪地行礼。
别管能不能看见,该有的礼节可一点都不能少。
待到众人做好准备,刘安缓缓展开明黄圣旨,略显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无法忽视的威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王吴胤久病缠身,难理政务,朕念其功勋,特准其退位静养,五子吴灏洋德才兼备,深得民心,即日承袭庆王爵位,统辖京南路军政要务,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院子里却是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望向老五,就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复杂的眼神难以用言语形容。
就连老五本人都愣住了,他颤抖着唇角,身子有些发颤:“这,父王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更不理解陛下旨意中所说的久病缠身到底是什么意思。
庆王进京十五年时间,这道圣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庆王府争斗刚刚结束之际送来。
虽然是对他本人的册封,是一件令所有人都倍感惊喜的事情,可老五心里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他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诡异。
看似是庆王府五兄弟争斗,实则背后每一件事都有当今陛下参与。
甚至就连这道圣旨,包括老父亲是否病重,都是由他说的算!
这种感觉很不好,使得老五瞬间产生一种错觉。
只要接下这道圣旨,从今往后,自己的脖子上就会多出一把项圈,而钥匙会被陛下牢牢掌控,就像被锁在深宫之中的父王一样。
只要陛下不松口,这辈子都别想打开这把锁!
“王爷?”刘安看他跪在地面,身子一个劲颤抖,还以为他这是激动高兴的表现,当即笑着将圣旨递上,提醒道:“王爷,接旨吧,陛下说了,庆王府这些年动荡不安,也该有个了解了!”
跪伏在地面的老五,听到这话后,心里更是涌现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表达。
他深吸一口气,掩盖脸上的慌张,缓缓跪地:“臣……接旨!”
他没得选,不管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和算计,他都已经没有退路。
接旨,或许还会有反抗的机会,可要是当场抗旨,他可能活不过今晚!
况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他的猜想,仅凭一些没有证据的臆想抗旨,他怕是疯了吧!
“恭喜王爷!”
莫文第一个反应过来,当众俯身行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俯身恭贺:“恭喜王爷!”
这时,刘安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匣,双手捧到他面前,再次交代道:“王爷,这是陛下亲自命人准备的身份玉牌以及兵符,自今日起,东平府福家驻军归您调遣,京南路防务,就交给您了!”
“谢,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老五接过玉匣,沉声应道。
同时,他这心里也在犯嘀咕。
当年父王在位的时候,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常年无所事事,一点相关职务没有。
怎么到他这儿,还多了个活!
统领福家驻军,掌管京南路防务!?
这些年也没见福家干过什么事,哪来的什么防务事项?
“王爷,老奴任务已经完成,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刘安再次俯身行礼,带着温和笑容准备离去。
莫文第一时间凑过去,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塞到他手里:“辛苦刘公公亲自走一趟,此行路途遥远,这点玩意留着路上喝茶。”
“呵呵呵,那老奴就不客气了。”
刘公公当着众人的面收下储物袋,也算是变相表明自己的态度。
要知道,他这个身份,想要什么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随便提一嘴马上就会有人准备好。
就这,他还挑人要呢,一般人就算送座金山银山,人家都不扫你一眼。
送走刘安过后,院子里气氛立马热闹起来,众人围着老五,七嘴八舌的祝贺着。
老五望着欢腾的众人,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他举起酒杯,声音夹杂着一丝伤悲:“这杯酒,敬所有逝去的兄弟!”
闻言,众人收起笑容,齐齐举杯,跟随老五一起,挥袖泼洒酒水,祭奠那些逝去的英魂。
……
夜深了,庆功宴仍在继续,热闹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调侃,戏弄老五,因为他们清楚,过了今晚,一切都不一样了。
京南路迎来新的主人,属于庆王吴灏洋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角落里,李沉海坐在树下,搂着怀里的酒坛子,醉眼朦胧的说道:“我不要你的王位,也不要一半京南路,我只要一样东西,你一定要给我!”
坐在他对面的老五笑了笑,眼底浮现一缕好奇:“说,放心大胆的 说,你就是要庆王府,我都给!”
“要那玩意干啥。”李沉海摆摆手,望着夜空中升起的弯月,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我要上山镇!”
“就是字面意思,从今以后,镇子方圆五十里归我李家!”
“就这?”老五一脸诧异的望向他,调侃道:“一半京南路你不要,张嘴就要个小镇子?”
“你是真没出息,都金丹境了,还窝在那里干嘛!”
“嗨,我这人吧,没什么野心,也不想搞多大的排场。”李沉海咧着嘴角,满口酒气傻笑道:“有块属于自己的地,一家老小能有地方落脚就行呗。”
“行行行,我答应你!”老五笑着摇摇头,白净的脸庞在这一刻闪过一抹轻快:“来来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喝呗,还能怕你不成!”李沉海拎着酒坛跟他碰了碰,装作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情绪变化。
没有人是傻子,混到这一天,更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取舍”
上山镇可以给你,京南路真能给你一半?
这话,听听得了!
不如趁着大家都高兴,提些不疼不痒的要求,将此事彻底揭过。
也省的以后心生隔阂,背地里暗暗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