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坛酒喝完已经下午,李沉海带着些许醉意,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往家走。
至于江白山,更是完蛋,喜好喝酒的他,端起酒碗就要贪杯,直接喝的不省人事,被下人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回去路上,李沉海摇摇晃晃,只觉脑海无比昏沉,脚步变得愈加虚浮。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喝到这般状态。
“十两十两,说好了十两,你跟老子磨叽什么!”
对面巷子里,一阵吵闹声引起他的注意。
费力昂起脑袋,就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汉,跪在几个青年面前不停磕头哀求。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明媚皓齿,脸上挂着泪痕的二八少女。
“孙管家,刚开始说的十两,只是去到周家当两年丫鬟,这怎么就变成卖身契了呢!”
“十两银子买我闺女一个大活人,牲口也没有这么便宜的呀。”
被称作孙管家的青年,个子矮小,瘦的像只猴子,满是麻子的猪腰子脸带着一缕猥琐笑容,俯身看向老汉,威胁道:“老东西,十两银子已经不错了,就你家这闺女,卖到妓院顶多七八两。”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闺女还是要地,没了闺女你们一家子还能活命。”
“可要是没有那几亩地,那就都等着饿死吧!”
“可,可十两也太……”
老汉满脸无助的神情,干瘪的眼窝已经哭不出泪来。
作为外乡人,他们能在上山镇扎根,全靠租种周家的几亩地。
今年粮食收成不太好,又加上老太婆生病,他只能将原本属于周家的租子卖掉,给家人买药。
这么一来,交不够地租,周家就想拿他家闺女抵债。
原本谈好的十两银子做工两年,结果到了孙管家这里,硬生生变成十两银子卖身。
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你少跟老子废话,今天你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
孙管家随手扔下十两银子,招呼手下狗腿子把人带走。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街对面的李沉海,眼睛里当即浮现一缕贪婪的光芒。
迈步跨过跪在地上的老汉,不去管女孩的哀嚎与无助,孙管家屁颠屁颠跑到李沉海面前,笑眯眯拱手问候道:“李掌柜,好久不见。”
“孙管家,确实好久不见,你最近挺忙呀。”李沉海注视着巷子里仰面痛哭的老汉,语气稍有不满。
对此,孙管家却是满脸的不在乎,甩甩衣袖继续笑道:“净跟这些刁民打交道,全是一些穷酸生意。”
“不像李掌柜,天天啥也不干,一年就有上百两的收入。”
“呵……”李沉海冷笑一声,不屑与他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继方二之后,这个姓孙的小子靠着一点点亲戚关系,成为了周府的管家。
与方二相比,他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什么缺德事都干,最喜欢的就是欺负那些无依无靠的老百姓。
并且,自从李沉海接手陈家作坊以后,这小子借助收租的名号,每年都要多拿十两八两银子。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更是过分,只要遇上李沉海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个不停,非要扣个几两银子才算完事。
碍于周家的面子,李沉海不想惹事,虽然每次都给了,但对这小子的厌恶也是越来越深。
“哎哎哎,李掌柜,别急着走啊。”孙管家看他转身想要离开,立即上前挡住去路,嬉皮笑脸的搓着手指:“今天刚巧遇到,商量点事。”
“最近手头紧,你看看,能不能挪点银子先用着。”
“孙管家,我是做药丸的,不是炼银丸。”李沉海面色很是难看,借着酒劲,怒火蹭的一下窜出来,轻声喝道:“你缺钱去找钱庄,我该交的钱一分没少,以后少在这跟我扯没用的。”
“你要是有能耐,就让周老爷收回上山镇,我这药丸不卖了都行。”
“呵呵呵,李掌柜,和气生财,干嘛这么大火气呢。”孙管家满是麻子的脸庞弥漫着淡淡笑意。
眼看要不到钱,他立即转变嘴脸,抬手理了理李沉海的衣襟,低声告诫道:“我是没有本事请动老爷,可你也要清楚,是人就有秘密。”
“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秘密。”李沉海甩开他的脏手,眯着微红的眼睛紧盯着对方。
同时,他也在暗自思量,尽力回忆俩人接触时发生过的情景。
想知道到底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嚣张,拿出一副吃定自己的姿态。
“唉……说来也巧。”孙管家双手插进袖筒,轻叹一声漫不经心的嘀咕道:“前几天碰到个老乞丐,他说,那年冬天,亲眼目睹消失好几年的方二,临走之前去你家吃过饭。”
“当时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命人直接将他打个半死,必须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满嘴胡咧咧的老东西。”
孙管家边说边打量他的神色,发现李沉海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后,仍旧说个不停。
“李掌柜是什么人,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年老爷亲自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接济方二,更不允许给钱给粮。”
“要是让他知道方二去你家吃过饭,然后就失踪了,肯定会认为是你给了他路费。”
“这么弄得话,误会可就大了,你说是不是?”
此刻的李沉海,看似波澜不惊,神色如常,实则内心已经杀意纵横,将其视为必杀的目标。
哪怕他无凭无据,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要把这话传出去,那就肯定会有人信。
因此,姓孙的必死,哪怕背后是周家也不行!
“孙管家,为俩钱你这么污蔑我,是不是有点太脏了。”
良久,李沉海摆出一副冷厉的姿态,辩解道。
“况且,你编瞎话也要想个合适的由头,我跟那方二没有一丁点交情,凭什么担这么大风险救他!”
“嘿嘿,是真是假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孙管家也不争辩,就这么乐呵呵的望着他。
其实他也不信那老乞丐的话,但这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是真是假谁又会在乎呢。
只要把这顶帽子扣在李沉海脑袋上,他就永远别想洗清。
届时,想要多少钱,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我心里很清楚,你就是栽赃陷害!”李沉海怒气冲冲,甩袖想要离去。
孙管家也不拦着,就那么自顾自的叨叨着:“哎呀,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你坏了他的规矩,以后这上山镇,可就没有姓李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