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在宗阳关待了足足半个月,陈大牛将那些年经历过的战役一一复盘,让李仁心以守将视角展开博弈。
哪怕有着明晃晃的例子在眼前,真正推演的时候,每一次输的还都是他。
虽然一直输,但他的指挥能力却是在这个过程中节节攀升。
这一点,没有人比陈大牛更清楚。
从最开始的轻松获胜,到后期的每一场战役乃至于每一个节点,他都必须谨慎对待。
有时候爷俩产生分歧时,还会出关去到某个位置,实地展开争论。
整整半个月时间,他们将宗阳关发生过的大型战役,全都复盘推演一遍,直到将蒙阳国的路数以及习性全都摸熟后,他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翌日,爷俩在几个老兵的注视下,背着行囊离开宗阳关。
当再次踏上旅程,前路未卜之际,李仁心回头看了看那座屹立在风沙中的关隘,轻声问道。
“师父,宗阳关应该不会在面临大敌了吧……”
“这谁又能说的准呢。”陈大牛牵着他的手,每一步迈出,都会在沙地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小家伙再次回头,看向城墙上踮着脚尖才能勉强露出脑袋的小丫头,挥挥手。
“咱们接下来去哪?”
“去靖川府!”宗阳关一趟,陈大牛沧桑的面孔似乎又多了几重皱纹:“三千铁骑破九川,那里的故事同样精彩!”
靖川府位于京溪路末端,早年间西夜国常年盘踞那里,占据十几座大山掠夺资源。
三十年前,卫澜风带领三千重骑,横扫靖川府敌军,创造了不少神话。
然而,最近十几年西夜国卷土重来,趁着武康国力孱弱再次发动袭扰。
据悉,靖川府那边不光丢了十几座大山,就连县城都被侵占四五座。
在这么下去,京溪路早晚将会面临西夜国的侵占掠夺。
当然,这一切都跟他们爷俩没关系,现在的他们只是路人,一个老兵带着自己的爱徒,重走一遍当年走过的路。
宗阳关也好,靖川府也罢,这些不过是几十年征战生涯中,微不足道的几处关隘而已。
他要带着徒弟走遍整个武康,看遍所有的经典战役遗址。
或许走完那一天,他们爷俩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
庆王府,自从庆王进京以后,府内就变得异常安静,不管是王妃还是那几个侧妃,全都终日闭门不出,各自互不打搅。
整个府内,已经完全被世子掌控,平日里出入的丫鬟下人,包括府里的客卿守卫,几乎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随着老太师余威越来越弱,就连王妃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与其正面接触。
也是因为这一点,整个府内除去世子之外,另外四兄弟几乎不回来。
就算偶尔回来一趟看看长辈,也是匆匆来匆匆去,绝不多待,更不会聊一些敏感话题。
因为他们清楚,在庆王府内,没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世子。
好在,世子还算讲究,并没有因为掌权而亏待那几个长辈。
月钱,分红,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别管她们用不用,他都会按照庆王在时的标准,给几位长辈送去。
也算是变相给哥几个看看,他不是一个小气,没有格局的人。
当大哥,自然要有大哥的样子!
承德院,世子专属别院,在这里居住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
平日里除去几位身份尊贵的客卿之外,外人根本不敢进来。
此时,院子中央荷花池上,世子坐在凉亭当中,时不时往水里抛几粒专门为锦鲤调配的丹药。
他的对面,范真人轻抚胡须,目光紧盯着面前棋盘,迟疑许久后,苦笑着摇摇头:“佩服佩服,世子的棋艺远超老夫极限,我又输啦。”
“范先生说笑了,您的棋艺可是令父王连连夸赞,我这点小伎俩,压根不算什么。”世子回头笑笑,旁边侍女端走棋盘,奉上一壶清茶后快速离开。
范真人低垂着眼帘,目光在茶碗上停留少许后,主动开口道:“此次进京,王爷状态可好?”
与另外几个兄弟不同,世子在京城待了许久,直至前几日才刚刚回来。
由此可以看出,他在京南路拥有多么深厚的根基,人在京城都能精准掌握家里发生的事情。
并且及时安排范真人前往御兽宗遗址,讨要名额。
这一切,就好像他提前知道了一样,环环相扣,耐人寻味。
“父王的状态不是太好。”世子眼睛里浮现些许忧虑,轻声叹息道:“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精神也很萎靡,远远不如上次见面。”
“是人都会老的,庆王居住在深宫,平日里也没有机会与外界交流,时间久了,精神肯定会有些异样。”范真人微微点头,心中憋着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愿意成为庆王府的客卿,绝大多数都是看在庆王的面子上,与他有些私交。
而今,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时间,而且没有任何音讯传出,已经有人心生不满想要离开。
在外人眼中,世子已经掌控整个王府,收服众多客卿。
实际上世子也好,范真人也好,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人虽然碍于面子都归世子调遣。
但也仅仅只是跑跑腿,看护好整个王府而已。
真到了生死之战,与人斗法时,他们可不会听从世子的指令。
不然的话,凭借七八位元婴期高手坐镇,他早就向别的兄弟动手了。
之所以没动,最要的原因还是他调不动这些人。
而今,庆王十几年没有回来,虽然庆王府没有少他们的月钱俸禄,但这些人本就是江湖浪荡子。
有庆王在,他们还能继续留守听候调遣。
庆王不在,仅凭世子的名号,可压制不了这帮人太久。
“范先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掌控,别说听,想一想都是罪过!”
世子面色如常,但这话里却是掺杂着威胁的味道。
使人搞不清楚到底是他知道实情不愿意说,还是有人给出过警告,不让他继续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