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作为县城内最大的帮派组织。
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干的也竟是一些被人诟病的生意。
但不得不承认一点,这帮小子虽然混账,无赖一些,可对于孙家人的命令,却是从来不含糊。
当孙昭北将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整个青河县所有的混子,包括孙家嫡系帮派弟子全都动了起来。
近千人分散在各个街道,对于那些叫花子聚集地,人贩子老窝,包括菜人铺子,甚至是青楼“培训”地点都给摸一遍。
完美贯彻孙昭北要求,恨不得把老鼠窝都给掀开找一找。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不少人关注。
尤其是正在家里歇着的孙海龙,得到帮派内所有弟子,连场子都不看了,全被儿子调出去找人时,气的愣是砸了好几个茶碗。
这个混账东西,不回来就不回来,一回来就找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没点数吗。
城里的灾民比雪花都密,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邪火没地方撒呢。
这个时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引起灾民暴动,这事就是县太爷也压不住。
“妈了个巴子,这混账到底想干什么!”
孙海龙气的在书房里来回转圈,痛斥儿子的同时,将身后的帮派管事人骂的狗血淋头。
“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是不是早就说过,孙昭北已经不是孙家人,早就将他踢出了族谱!”
“为什么他一句话还能调动这么多人!”
“老爷,这,这我也没办法……”管事的老潘,感觉自己特别的冤枉,可一看到老爷饱含怒火的眼神后,也没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少爷在兄弟们心中位置很重。”
“他发话比我好使……”
“废物!”孙海龙听到这话更气了,抓起手边的茶壶,砸在他的脑门上。
霎时间,茶壶在老潘脑门破碎,鲜血顺着额角染红棉袄衣领。
老潘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愣是没敢吭一声,耷拉着脑袋,将憋屈全都咽在肚子里。
“滚滚滚,别在我这碍眼!”最终,孙海龙没有继续惩罚,也没有喊停那些手下的任务。
这个老东西,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瘦驴拉硬屎。
明明心里惦记着儿子,可就是强装淡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实际上,他比谁都担心孙昭北的情况。
尤其是刚下雪那几天,他就安排人偷偷看过好几回,并且安排老宅那些下人,准备好棉袄吃喝,等着少爷回家。
他已经做好打算,只要儿子回老宅,那之前的事也就算了。
爷俩谁都不提,就当没有那回事。
结果,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儿子回去,反被这小子干的丢人事,气个半死。
得知那小子情愿饿肚子,找人借钱,都不愿意回老宅后,孙海龙气的眼冒金星,差点没一口憋死过去。
自那之后,他彻底狠下心来,不去管那小子的死活,甚至将镇子上的眼线都给撤了回来,想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让他明白外边没有那么好混。
然而,这才几天时间,小混蛋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虽然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很多人不满。
可对于孙海龙来说,生气归生气,从心底而言,他还是有些开心的。
在他看来,儿子能回来,比啥都强。
……
城西,靠近贫民区的街道,一辆牛车在众多灾民饥渴的目光中,停在最近的菜人铺子前。
两名汉子下了车之后,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四周,随后扛着一个麻袋,急匆匆冲进店铺。
此刻,昏暗的店铺内,面积并没有多大。
足有一丈多长的案板横在店门口,旁边有个狭窄的过道用木板挡着,供人通行。
这会儿,案板上方,悬挂着十几个散发寒光的铁钩,各种冲刷干净的内脏,心肝肺大小不一,滴着淡红色水珠,随风摇摆。
再往后看,一名留着络腮胡,左眼空洞的汉子,一身粗布棉袄上尽是暗红色血渍,布满油渍的双手,按在案板上,分切这一块剥完皮的肋排。
看到有人靠近后,壮汉稍稍回头,拎着手里的斩骨刀,猩红的右眼盯着二人,扯着嗓子问道:“干啥的?”
“卖货!”
领头的男人,拍了拍肩膀上麻袋,笑眯眯说道。
“超过二十岁的不要,不管男女老少!”
壮汉没有第一掀开木板放行,而是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最近菜人铺子生意十分火爆,天天收不完的货。
刚开始,他们什么样的货都收。
后来灾民越来越多,收的货也是越来越多,慢慢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
城内具备购买能力的人就那么多,且大多数客人都喜欢细皮嫩肉的年轻女人,或者岁数小的孩子。
这种肉吃着嫩,口感好,卖五百文一斤,都有人抢着买。
反观那些老家伙,皮包骨头肉还柴,五十文一斤都没人要。
久而久之,各个铺子之间便开始挑人,岁数大的,贵贱不要。
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省的在他们这碍眼。
“小孩,看着也就四五岁,还是个男孩!”
领头的男人,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后,解开麻袋口子,将已经迷晕的丰收露出来。
壮汉探头看了一眼,瞧见小家伙脸红扑扑的,白白胖胖,连个冻疮都没有,当即皱着眉,喝问道:“你们别他妈给我找麻烦,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乡下镇子里来的,你等会血一放剥了皮,亲爹娘站在这也认不出来,怕个啥!”
男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轻声笑道。
“这种细皮嫩肉的货可不多见,我来的时候打听过,有不少人都喜欢吃这样的肉,你要是不收,我可就找别人啦!”
“现在这个时候,好货可不愁买家,你不敢要,有的是人抢着要!”
听他这么一说,壮汉歪头又看了一眼处于昏迷中的丰收,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一百文一斤!”
“二百!”男人咧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我知道,这种肉最起码能卖五六百文一斤,就算刨除内脏跟屎尿,你也有得赚!”
“最多一百五,不然的话你就问别家吧!”壮汉没跟他多磨叽,直接开出自己的底价。
如果不是有个老客户提前找他订过这种嫩货,他肯定不会收这孩子。
风险太大,万一人家父母找过来,就是件麻烦事。
虽然他们背后都有人,但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闹的太大,上边也会很难做。
“成交,就一百五!”男人不想在耽误时间,果断点头同意。
壮汉放下菜刀,迎二人进屋。
半盏茶功夫过去,俩人拿着六两银子,笑眯眯离开铺子。
回头望一眼街边的牛车,领头那人嘿嘿一笑。
“等会找个地方,把王地主的牛卖了。”
“哥,这不好吧,咱以后还要在村子里混呢,得罪了地主可怎么行?”
另一人很是担忧的说道。
“怕个鸟,他也不知道是咱们偷得,放回去才是真的麻烦!”
领头的家伙,搂着朋友的肩膀,笑的很是开心。
转头之际,脸上横着的胎记,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