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啸天说完自己对四大家族格局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扩大。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一丝令人心悸的邪气,仿佛恶魔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慕容婧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是杀伐果断,在商场上也能使出雷霆手段。
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什么规则、什么平衡,只在乎如何最直接、最有效地达到目的,哪怕这个过程会搅得天翻地覆。
“可是……”慕容婧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担忧,“谭先生,您的方法……是不是太激烈了?直接打残对手,固然能快速解决问题,但清源市的古玩行业生态可能会因此遭受重创,甚至一蹶不振。这……这会不会有些……”
她斟酌着用词,“……杀鸡取卵?”
她理解商场的残酷,但也深知一个健康、稳定的市场环境对长远发展的重要性。
谭啸天这种近乎“掀桌子”的做法,让她感到不安。
谭啸天收敛了那诡异的笑容,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安抚:“放心,我有分寸。只是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不能惹的人,顺便把盘龙拍卖行拿到手而已。不会真把整个市场弄垮的,那样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还指望它以后帮我赚钱呢。”
他的解释并未完全打消慕容婧的顾虑。
她咬了咬唇,虽然知道自己刚刚投靠,人微言轻,但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谭先生,难道……就没有更温和一点的办法吗?比如通过商业竞争,或者……”
“慕容婧。”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谭啸天冷冷地打断了。
此时的谭啸天,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戏谑或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慕容婧,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现在是你的老板,给你机会,给你平台,是让你来执行我的决策,而不是让你来质疑我的决定。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老板’或者‘明白,老板’。其他的,不是你该操心的范围。”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让慕容婧呼吸一窒。
“质疑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记住这一点。”
说完这番毫不留情的警告,谭啸天不再看她,直接推开车门,利落地下了车。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电梯间,将慕容婧一个人留在了车内。
“砰”的关门声让慕容婧猛地回过神来。
她呆呆地看着谭啸天消失的方向,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而剧烈跳动。
几秒钟后,一股懊恼和自责涌上心头。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低声自语:“慕容婧啊慕容婧,你真是疯了……你刚刚在干什么?竟然去质疑他的决定?”
她彻底清醒了。谭啸天不是慕容家那些可以被她据理力争说服的族老,也不是需要她小心翼翼维护关系的商业伙伴。
他是掌控者,是规则的制定者。他选择她,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和野心,是让她来当执行者的,而不是参谋!
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逾越了本分!
一股无奈的苦涩在口中蔓延。
她意识到,从她接受谭啸天条件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部分自主权。
在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船上,谭啸天才是唯一的舵手,她只能按照他设定的航线前进,哪怕前方是惊涛骇浪。
“罢了……”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服从,就是她现在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而此刻,走向电梯的谭啸天,大脑则在飞速运转着拿下盘龙拍卖行的具体计划。
盘龙拍卖场,必须拿下!
这里将是未来拍卖他手中那批烫手山芋的最佳场所,名气够大,背景够深,能吸引全球顶级买家,而且处于东大国境内,能提供一定的庇护。
他的策略很简单,也足够狠辣,利用四大家族旗下古玩店(尤其是盘龙斋这类)假货泛滥的软肋,直接捅破这个脓包!
四大家族靠着古玩起家,店铺里真假掺卖是行业内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们重要的利润来源之一。
只要他能掌握确凿证据,精准地揭露他们店内大量存在的、以假乱真的高级仿品,就能瞬间重创他们的信誉,引发消费者和收藏家的信任危机,甚至可能引来监管部门的调查。
这对于依靠信誉生存的古玩行业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到时候,都不用他动手,四大家族的古玩生意就会一落千丈,股价暴跌,声誉扫地。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压力下,他再出面,以“拯救者”或者“谈判者”的身份,提出收购盘龙拍卖行作为“和解”的条件,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他甚至不需要花费巨资。利用自己的神识扫描,他可以轻易找出那些隐藏极深的假货,这就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这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想到这里,谭啸天决定事不宜迟。
他改变主意,不先回房间了。
他要去坡子街“逛一逛”,亲自去四大家族的店铺里“挑选”一些“礼物”,顺便实地考察,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然而,当他走到苏清浅的总统套房门口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心里泛起一丝犹豫。
就这么进去,然后跟苏清浅说我要出去?
她要是问起我和慕容婧谈了什么,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告诉她我正准备去把她刚签下的合作伙伴家的祖产给掀个底朝天?
他站在门口,内心罕见地有些纠结。
“啧,我想那么多干嘛?”谭啸天甩了甩头,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她要是问起来,就明说好了,反正这事迟早她也得知道。”
深吸一口气,他不再犹豫,直接拿出房卡,“嘀”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是福是祸,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