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转运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厢内的气氛压抑。
苏清浅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许清欢则坐在一旁,心神不宁。
最终还是许清欢忍不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转过头,看着苏清浅冷硬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清浅,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我还是觉得……小青那姑娘,可能真的没什么坏心眼。她就是太依赖啸天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你想啊,如果她真有问题,以啸天那么精明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还那么信任她?”
她试图用谭啸天的眼光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苏清浅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许清欢,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丝失望:“清欢,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替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话?你到底站哪边?”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追忆:“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俩躲被窝里说悄悄话,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你要是结婚了,绝对不允许你老公跟任何女人有任何瓜葛,连我这个最好的闺蜜都得保持距离,免得你老公移情别恋。那时候你说得多坚决啊?”
苏清浅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却冷了下来:“怎么现在轮到我了,标准就变了?我让那个小青离开,有错吗?我甚至都没深究她和啸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在意的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任何女人!我在意的是谭啸天的态度!我只是要求,他在我身边的时候,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要再带着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在我面前晃悠!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这难道不是一个妻子最基本的要求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般砸在许清欢的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是啊……小时候的话言犹在耳,那时的自己多么天真又霸道。
可她哪里想得到,命运会如此弄人,自己竟然会不知不觉地对好闺蜜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否则,恐怕连这最后一点闺蜜情分都保不住了。
平时和谭啸天单独相处时,她可以暂时忘记这层身份带来的负罪感,甚至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和他撒娇斗气。
但一旦面对苏清浅,面对这份明媒正娶的正宫身份和多年的友情。
她那种心虚和罪恶感就变得无比清晰和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再也无法辩解,只能深深地低下头,小心说道:“对不起,清浅……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说了……”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很快,车子到达了苏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高端私立医院。
一切早已安排妥当,谭啸天被迅速而妥善地转移到了顶层的特护病房。
苏清浅看着医护人员安顿好一切,仪器上的指标依旧平稳但人却沉睡不醒的谭啸天。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一旁的许清欢说道:“清欢,这里我看着就行。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许清欢看着病床上的谭啸天,又看了看态度疏离的苏清浅,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而且确实师出无名。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好……那你……你也注意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谭啸天,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苏清浅和昏迷的谭啸天。
苏清浅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谭啸天沉睡的脸庞。
医生的话和小青的解释依旧在她脑中盘旋,但她内心深处依然无法完全放心。
为什么只是被雷波及就会昏迷不醒?
为什么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苏清浅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平时强大得仿佛能搞定一切、总是带着点坏笑惹她生气的男人,其实也会倒下。
回想过去的一幕幕,每一次她遇到危险,每一次苏氏集团陷入危机,都是他如同天神下凡般及时出现,力挽狂澜。
如果没有谭啸天,她和苏氏集团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他一直都在付出,在保护,而自己……
似乎总是在索取,在任性,甚至因为一些小事和他闹别扭。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后悔涌上心头。
她轻轻握住谭啸天那只温热却无力的大手,将它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
掌心传来的坚实心跳,透过皮肤一下下地敲击着她的神经,这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声音。
她俯下身,靠近谭啸天的耳边,声音轻柔,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啸天,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好需要你……我真的好需要你……”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用更轻、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我房间吗……我答应你……这次……这次不给你设定时间限制了……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苏清浅的脸已经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将脸深深埋进谭啸天的肩窝,仿佛这样才能掩盖住那脱口而出的、羞死人的心里话。
是的,她也在期待,期待着他的亲近,期待着他醒来。
只是这份期待,在此刻化作了最深切的祈祷和无助的告白。
特护病房内,灯光柔和,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微弱声响。
苏清浅依旧紧紧握着谭啸天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
一遍遍地低声诉说着,祈祷着,甚至用上了激将法。
然而,病床上的谭啸天依旧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却毫无苏醒的迹象。
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比深沉的梦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