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的复兴平原,淡紫色天光刚漫过西侧山脉的玄武岩峰。仪式棚的蓝色篷布在 12 米 \/ 秒的风中微微鼓胀,防水布地毯上还留着昨夜灵能沉降的尘埃印记,“奇美拉号” 斑驳的装甲舰体在背景中沉默矗立,与远处荒芜的地平线构成苍凉的画框 —— 这便是帝国授爵典礼的全部布景。
马库斯的白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领口的金线花纹沾了点灰褐色尘埃,让他脸色愈发阴沉。侍从捧着鎏金托盘站在临时搭起的钢管圣坛旁,托盘里的铜制勋章盒反射着微弱天光,与旁边的《贵族礼仪手册》形成刺眼的新旧对比。“雷诺男爵,按《礼仪书》第 12 章,应面向帝国核心方向跪拜。” 他的声音像被风沙磨钝的刀片,“请调整站位,别让元老院的威严蒙尘。”
雷诺的靴底在防水布上轻轻碾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金属牌 —— 那是 “老兵” 号殉爆时残留的装甲碎片。他侧身转向 “奇美拉号” 的方向,那里的舷窗后挤满了矿工与船员的身影,每个人的防护服上都还带着钻井与建设的油污。“大人,我的领地在这边,我的子民也在这边。” 他的目光掠过淡紫色的天际,“元老院的方向太远,我看得见的只有这片土地。”
格雷突然嗤笑出声,鎏金靴子在地毯上碾出更深的印子:“果然是回收站出来的,连基本礼仪都不懂。” 他瞥向圣坛旁的地热电站烟囱,“在这种地方授爵,简直是对贵族头衔的侮辱。”
莉迪亚用丝帕捂着口鼻,面纱下的眉头拧成疙瘩:“风沙快把我的礼服毁了。” 她的目光扫过仪式棚角落的水管,“真该让元老院看看,他们册封的男爵是如何在垃圾堆里过日子的。”
星璃的灵能感应头带泛起淡绿微光,悄悄将飘散的尘埃再次沉降。她能感觉到雷诺平静外表下的坚定,像艾塔尼导管般深藏在岩层下 —— 那是对形式主义的抗拒,更是对家园的执念。
“仪式开始。” 马库斯强压怒火展开羊皮诏书,苍老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兹有雷诺?索恩,于铁幕空间站拓荒有功,于小行星带救援有勋,元老院特册封其为纽特伦 - IV 男爵,领复兴平原及周边星系……”
风突然变大,卷起的尘埃扑在羊皮纸上,让 “星系” 二字变得模糊。马库斯的侍从慌忙用手遮挡,却不小心碰倒了托盘旁的多肉植物 —— 那盆元老院赏赐的礼物滚落在尘埃中,营养液洒出的痕迹瞬间被风沙覆盖。
乔治的机械臂在人群后重重握拳,光学义眼闪过红光:“摔得好!这娇弱玩意儿根本配不上咱们的土地!” 他脚边放着个磨得发亮的地质锤,锤头刻着团队的标志,那是昨夜赶工改造的 “秘密武器”。
诏书宣读完毕,马库斯示意雷诺上前:“免冠跪地,接受勋章与权杖。” 他的侍从捧着一根镀金权杖上前,杖顶的帝国鹰徽在天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 那是为仪式临时打造的道具,重量还不及乔治的扳手。
雷诺没有跪地,只是微微躬身接过勋章盒。金属盒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让他想起 “铁幕” 空间站的废弃货舱,想起第一次摸到 “老兵” 号引擎的温度。“大人,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权力不是靠跪出来的。” 他打开勋章盒,将那枚刻着鹰徽的勋章别在领口,“而是靠双手挣来的。”
马库斯的脸色瞬间铁青:“雷诺男爵,你这是在亵渎仪式!”
“我只是在尊重事实。” 雷诺突然转向乔治,抬手示意。机械臂立刻将地质锤抛了过来,锤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金属的锐响落在他手中。“这把锤子,钻过 120 米的岩层,敲开过玄武岩的裂缝,它比任何镀金权杖都更懂这片土地。” 他举起地质锤,锤头在淡紫色天光下泛着哑光,“这才是属于复兴平原的权杖。”
观礼者的反应瞬间分化。格雷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锤头上 —— 那上面的岩屑痕迹骗不了人,是真正与土地打交道的工具;海因茨摩挲着银质酒壶的手指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能驾驭这种工具的人,或许真能在这荒原上挖出财富;莉迪亚的丝帕从手中滑落,看着地质锤的眼神里多了丝复杂 —— 新维加斯的农业机械,也曾靠类似的坚韧在土地上扎根。
马库斯气得浑身发抖,却在雷诺坚定的目光中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发现,在这片荒芜却充满力量的土地上,那些《礼仪书》里的规矩竟如此苍白,就像镀金权杖在地质锤面前那样不堪一击。
“我以这把地质锤为誓。” 雷诺的声音突然提高,盖过了风沙的呼啸,“有如地下的玄武岩层为证,有如深井的清水为证,有如地热电站的蒸汽为证 ——” 他的目光扫过团队成员,扫过 “奇美拉号” 的舰体,扫过苍茫的地平线,“我将用双手建设这片土地,让尘埃下长出庄稼,让黑暗中亮起灯光,让我的子民不再受冻挨饿。若违此誓,有如这把锤子,碎于岩层之下!”
这誓词没有遵循《礼仪书》的格式,却带着金石般的重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震。星璃的灵能感应头带光芒骤盛,她能感觉到地下的艾塔尼导管在共鸣,仿佛大地也在回应这誓言;莉娜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嘴角扬起久违的笑容 —— 这才是她愿意追随的领主;乔治的机械臂用力挥舞,带动人群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马库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他看着雷诺手中的地质锤,看着人群中真挚的欢呼,突然明白:元老院的册封或许给了雷诺贵族的头衔,但真正让他成为这片土地主人的,是那把锤子,是那些欢呼,是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奇迹。
“文书交接。” 马库斯生硬地打断欢呼,将一卷领地文件递过去。文件封皮上的蜡印还带着余温,却比不过雷诺手中地质锤的温度。
当雷诺的指尖触碰到文件时,凯的全息投影突然在圣坛旁亮起:“检测到领地权限激活!复兴平原及周边 1500 平方公里区域,正式纳入雷诺男爵管辖范围。” 三维地形图在半空中展开,绿色的边界线顺着山脉与河道延伸,将这片土地的轮廓清晰勾勒。
风沙渐渐平息,阳光透过淡紫色的大气洒在仪式棚上。雷诺握着地质锤与文件,站在这片他亲手开拓的土地上,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 有对形式主义的不适,有对团队付出的欣慰,更有对未来的沉重责任。这荣誉来得简陋,却比任何盛大的典礼都更让他动容,因为它扎根在尘埃里,生长在汗水里。
“仪式结束。” 马库斯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答谢宴…… 按你们的方式来吧。” 他看着地上的多肉植物,突然补充道,“那盆植物的基因序列,或许真能帮到你们。”
答谢宴就在仪式棚旁举行,没有七道菜,只有乔治改造的罐头拼盘和压缩饼干 “徽章”,餐具是擦得锃亮的咖啡壶和工业烧杯。马库斯的侍从看着眼前的食物,犹豫再三还是尝了一口 —— 那用深井水煮的压缩饼干,竟带着淡淡的矿物质清香。
格雷主动走到雷诺身边,目光落在地质锤上:“男爵阁下,奥尔德林矿业联盟可以提供钻探设备,只要你们的晶矿优先供应我们。”
海因茨晃着酒壶笑了:“自由港的贸易船下周就能来,我带了你们需要的屏蔽材料,换你们的灵能活性水怎么样?”
莉迪亚则递来个数据芯片:“这是新维加斯的农业数据库,或许能帮你们培育孢子。” 她的面纱下露出难得的笑容,“等你们种出庄稼,我第一个来收购。”
雷诺笑着一一回应,手中的地质锤始终没有放下。他知道,这场简陋的仪式不仅为他赢得了贵族头衔,更让邻近星系看到了复兴平原的潜力。而这一切,都始于那把地质锤,始于对土地的敬畏与热爱。
夕阳西下时,政务船 “威仪号” 缓缓升空。马库斯站在舷窗边,看着复兴平原上的灯光次第亮起 —— 地热电站的光芒、“奇美拉号” 的灯火、临时住所的微光,在荒芜的大地上连成一片,像一串苏醒的星辰。他突然想起雷诺的誓词,想起那把地质锤,拿起侍从递来的《礼仪书》,第一次觉得里面的规矩或许真该改改了。
雷诺站在 “奇美拉号” 的观测平台上,望着政务船消失在淡紫色的天际。他握紧手中的地质锤,锤头的温度与胸前的勋章相互呼应。身边的乔治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马库斯的虚伪,星璃在研究多肉植物的基因,莉娜在调试新收到的屏蔽材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风再次吹过复兴平原,带着深井的水汽与地热的暖意。雷诺知道,授爵仪式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 —— 辐射屏蔽、农业培育、矿场开发,但只要手中握着这把地质锤,身边站着这群伙伴,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凯,记录这一刻。” 雷诺的声音在晚风中格外清晰,“复兴平原授爵仪式完成,领地正式启动建设新阶段。”
“已记录。地质锤的材质分析显示,其含微量艾塔尼金属,与导管能量兼容性达 92%。” 凯的投影泛起柔和的蓝光。
雷诺举起地质锤,对着苍茫的地平线挥了挥。淡紫色的天光下,锤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根扎进荒原的根。他知道,这把锤子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希望的火种,它将在这片土地上敲出水源,敲出能源,敲出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园。
远处的地热电站传来沉稳的嗡鸣,像是大地的心跳。仪式棚的蓝色篷布在风中轻轻晃动,见证着这场荒土上的盛典,见证着一群开拓者的荣耀与梦想。复兴平原的故事,在地质锤的敲击声中,翻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