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关系这事，赶早不赶晚。
沈穗一口答应下来：“那我去叫五哥回来？”
她们三个人里，杨桂兰是继母好说，沈穗一个弟妹，就更好说了，最紧要的是温南州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也是最需要登报断绝关系的。
杨桂兰点了点头后，叮嘱了一句：“叫上你四哥一块。”
老幺是亲弟弟，老四也是，都一样。
至于她自己，得跟着老姐妹婆媳两个一块走：“咱们直接报社集合。”
“行。”
其实想要在报纸上登信息，并不难，只要有钱。
报社是对外提供这项业务的，什么寻人啦，寻物啦，断绝关系啦，都有一个专门的板块来负责。
就算她们不找熟人，也可以直接找去报社提要求，但是需要排队。
至少一个星期打底。
找熟人的话，能给她们加个塞。
黄嫂子家的亲戚，是在一家早报工作，她们下午过去，加个塞，正好明天早上就能见报，效率直接拉满。
杨桂兰知道，老姐妹跟这个小儿媳妇，不是那么的对付，这次能拉下脸去求小儿媳妇帮忙，她也不能给老姐妹丢脸。
想了想，她回屋拿了一张特供茅台酒票出来，跟沈穗说：“我打算把这个送给你秀华嫂子，算是谢她帮忙。”
沈穗深以为然：“这个够吗？我那还有两张酒票。”
其实不止两张，有八张。
大半是抽奖抽出来的，小半是秦简秦教授给的，就连婆婆手上的这一张，也是她给的。
“够了，咱就是表达个感谢的意思，感谢是感谢，人情是人情。”
“那行，我去拖拉机厂喊人。”
沈穗先回屋换了身出门的衣服，洗了把脸挎上包就出门了。
杨桂兰正想紧随其后，没走了，被李素文叫住了：
“妈，能也带上我和红旗一块吗？”
她刚刚在屋里都听到了，断绝关系，她的红旗比任何人都需要，只不过她之前想着，去了娘家那边，没人知道她们的过去，登报不登报也不是很重要了。
但是既然能蹭一波，这便宜她不占白不占。
这会她的眼睛还是肿着的，牵着跟她同款肿眼的小孩，娘俩鼻头都红彤彤的，看上去甭提多可怜了。
奈何杨桂兰心里没有一点波动：“你自己去跟秀华说。”
老姐妹当初就打了四个人的数。
人家肯帮她们她已经很感谢了，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李素文有些为难，她跟牛秀华的关系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差。
邻里邻居的住着，她们两个年龄又差不多，又都是爱跳的性子，矛盾积累的那不是一般的深。
在她犹豫的这几分钟里，杨桂兰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听着隔壁传来的黄大娘的爽朗的笑声，李素文咬了咬唇，看着儿子怯生生的小脸，下定了决心：“走，妈带你去黄奶奶家玩。”
为了儿子，遭人白眼就遭人白眼吧。
昨天沈穗说的那句话，她是听进去了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她努力的为了红旗周全着。
温红旗拉了拉她的手：“妈妈，你好些了吗？”
李素文心里一酸，弯腰抱起小孩：“妈妈没事了。”
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得打起精神来。
红旗已经没有了爸爸，只剩下她这个妈妈了，她再倒下，红旗该怎么办。
想通了这一点，李素文心里的最有一丝难堪都没有了，她第三次打开了门，走到了隔壁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南意家的？”
黄大娘看着门外肿着双眼的母子两个：“找你婆婆？”
李素文声如蚊呐：“黄大娘，我能进去吗？”
该说不说，这是黄小蝶第一次看到李素文这么蔫吧的样子，就连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声音都没这么小过。
不过她到底人老成精，只讶异了一秒钟，就收敛了表情：“进来吧，正好桂兰也在。”
李素文嗯了一声，抱着孩子进屋的第一秒，就对上了牛秀华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妈，秀华。”
出乎意料的是，率先答应的是牛秀华：“来了，坐吧。”
她还主动给李素文拿了把椅子：“说吧，什么事？”
看到李素文那呆愣的蠢样子，牛秀华毫不掩饰的冲李素文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事你贵人能踏我们这贱地？”
她就是看李素文可怜罢了，亏她以前没少炫耀嫁了个好男人，可现在一看，那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还不如她家的这个，虽然又懒又废又不上进，好歹不敢乱来，每个月的工资也是如实上交给她的。
第一次，李素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说不是吧，她确实有事需要帮忙，说是吧，又显得太功利了一些。
好在，这时候，杨桂兰出声替她解了围：“嗨，还能有什么事啊，也就是老大那件事，老大两口子虽然说是离婚了，可孩子到底还是老大的孩子，就想着跟我们一样，也登报断绝了关系，对孩子也是个保障，孩子还小，总不能让他一辈子背着流氓犯儿子的名声长大。”
李素文投以感激的目光。
杨桂兰直接撇过头去，她可不是为了这娘俩。
这事啊，黄大娘还真做不了主，只能看向小儿媳妇牛秀华。
李素文也跟着看了过去。
被那双红肿的眼睛殷切的看着，让牛秀华本来想出口的嘲讽都说不出来了。
行吧。
谁让李素文这么可怜呢。
不过：“我得先问问我小姨，明早是不行了，最早得后天。”
李素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她还以为，牛秀华得让自己求她，得嘲讽她，得羞辱她的。
但她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这让李素文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羞愧于自己之前的心思：“谢谢，谢谢。”
牛秀华又白了她一眼：“那你跟我们一块吧。”
“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一行五人一块下了楼。
牛秀华是帮着去引荐的，杨桂兰我李素文都是当事人，李素文又不放心把红旗一个人留在家里，就一块带上了。
黄小蝶老同志呢，是不担心她老姐妹，帮着把关去的。
在她看来，桂兰性子软，好说话，面对这么大的事，可能会害怕，她得去撑着老姐妹，所以这才是一行五人。
她们都已经出发了，那一边沈穗才刚刚到了厂子侧门，跟守门的大叔表达了自己找温南州。
大叔还记得沈穗，都没用她多说，大叔就给温南州所在的车间，去了电话：“小沈，你到树荫下等一会吧，那边晒。”
“好的，谢谢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