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强行上传音都只能听见晏弦终那里的风声。
“连不上，”他给嵇揽琛回音，“开本命灵石寻人吧。”
断了传音后，他看着枕着手臂的齐传铮，若有所思。
“又不是第一次被打扰了，”齐传铮笑着抱住他，“你难受就先解决完再处理事情。”
“不是。”楚云天摇头，“只是觉得晏弦终那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而且现在的氛围奇奇怪怪的，似乎暗处藏匿了什么。
“别想那么多，”齐传铮叹了口气，“别吓我。”
“确实。”楚云天勉强笑了笑，抓住人手十指相合，“小齐，我亲亲你。”
齐传铮就在痒痒的发丝拂动中仰起头去亲人：“你不先寻人？你居然还有心思？”
“我跟他同门十年，”楚云天笃定，“我大概能猜到他做什么去。你放心吧，他不仅不会出事，而且绝对好好的；也就嵇揽琛操心过头、非要找晏弦终。反正本命灵石寻人教给的是嵇揽琛，他们折腾去，晏弦终实在躲不过会上我这来的。”
齐传铮点头：“那你真是太了解他了。说卖就卖啊。”
“我岂止有心思先收拾你，”楚云天低下头笑，“我还敢说，晏弦终要是能出事，我白给他当十年同僚。”
“你说，要是我不喜欢你，”齐传铮微微喘息着，“你会不会，跟他跑？”
“不会。”楚云天摇头，“或者说，也许吧，如果时局需要。我们都是如有需要毫不犹豫就卖了自己的。”
“像哪天在祠堂吗？”齐传铮仰起脸去亲人，“演那么熟练……装过？”
“你非要和我这种时候提别人？”楚云天似笑非笑的盯着齐传铮的眼睛，“没有。你信吗。”
“信啊，”齐传铮纯逗他玩的，“我看了你入门十年的录石……我是不是要庆幸他不是断袖？”
“你若是非要和我提师兄，”楚云天俯下身咬他耳朵，“那我也要问你了……如果没遇到我，你是不是就要和缪衿年……跑了？”
他说“跑了”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语气，齐传铮往他怀里蜷了一下，什么谎话都编不出来了：“不会……人妖怎么可能……他是龙我也不可能十六岁就跟他啊……”
“我看他是想等你及冠，”楚云天问的极认真，“他一个龙王，不娶妻不纳妃……沈圜还给自己找副界主呢……”
“非要跟我纠结前科是吧，”齐传铮就笑着搂住人脖子，“那我要骂你了……缪衿年还知道等我二十呢……你倒好，我十六就把我拐跑了……你还没缪衿年通人性。”
“我不通人性？”楚云天听笑了，“齐传铮，我太久没让你认疼了？”
“我就是故意这时候刺激你的，”齐传铮挑衅的看着人，“你是劝自己白日还要做事，还是现在就做了我？”
“我和你说，”楚云天附到人耳边，“我劝你白天还要忙，顾及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暴雨就在此刻降下。
与轰雷一同劈下来的是楚云天的质问。
“我是特训过的，那几年晚上训练白日还要理事，你不会觉得现在的强度比得上那时候吧？”
“到底谁白日会起不来？嗯？我怕你疼了走不了路，你倒好，挑衅我？想再过一遍那三天的日子了？”
“齐传铮，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下不了手吧。我到底是怎么惯了你一年，你现在都敢在这种时候挑衅我了？那次威胁我说要下次在上面，后果你忘了？”
齐传铮起先还能抓着他的手扛着，毕竟确实爽；后来他就承认，自己一年了还是能在他这讨便宜纯属他楚云天让着……总之思绪乱七八糟的，已经构不成什么词句了，一脑子的浆糊加乱码：“错错错了……轻点！真错了！不是……能把我给活活……到求饶……你轻点！你想我白天真起不来吗？！”
“起不来我会给你找理由，”楚云天摸了颗丹药衔着喂他吃了，“而且我会医术。我灵脉紊乱那天都能把你从灵力流震到识海出现裂痕救回来……你不会真以为你还能去龙族是你命硬吧？”
“你能轻点吗……”齐传铮回想起他闭关前在越江那几日，“哥，你就一个我……”
“只叫哥？”楚云天不依不饶，“嗯？只叫哥？”
“我也叫师兄？”齐传铮狼狈的想给眼泪蹭掉，“还是副宗主？不是……咱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楚云天四个字堵死了他全部的退路，“你自己坐我腿上来的时候、在床边卸衣服的时候、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要商量？我太久没给你收拾服帖一次，你忘了当时谁娶的谁是吧？”
“夫君啊……”齐传铮是真怕了他了，“没忘没忘，越江……明镜台……我哪个都没忘……求求求你了我真错了我真的……我再也不挑衅你了……”
他就不该寄希望于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打得过楚云天这个在仙门修习十年的。
十二岁就在四州大比打出一个魁首的楚云天，他那让人信服的名声和实力是摆设？他十六岁妖界之战的功绩是虚的？
这可是澹海没金丹还打魔徒的楚云天、伤没好全去朝露阁平事的楚云天、在平宜跟持名九相打的有来有回的楚云天……
齐传铮承认，天恒宗那帮子人都觉得楚云天靠谱是有原因的，他能当这个副宗主也不是白瞎的。自己就该庆幸他不是流氓，换他在萧执玉那个位置，他能比萧执玉还反派、追都不追哄都不哄喜欢直接强制抓去关起来。
第三世楚云天能疯成那样，何尝不是一个真正的楚云天；没有天恒宗拴着他、没有师兄们和宗主长老管着他、没有那身正人君子为人楷模的壳……他楚云天和萧执玉到底谁是那个疯子、谁是那个超级大反派，是真的不一定。
三观正的发邪，素质有待商榷。
如果楚云天不是在天恒宗而是在骨醉宫，如果当时捡走楚云天的不是知风而是磨镜帝师和云世藏这两个人贩子……现在骨醉宫的宫主到底是云世藏还是楚云天，现在骨醉宫除了人体实验会不会还干别的……真的不得而知。
齐传铮想，自己真的要给知风磕一个，把楚云天好歹教成了个好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有楚君泽那么一个爹，你真当他楚云天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继承了祝斐玉的三观，也带有楚君泽的劣根。
缪衿年说的一点不假，楚云天在审罪组织的事是严格瞒着齐传铮的因为需要保密，他也从来提都没在齐传铮面前提过；但不妨碍既往楼和秘机阁合力搞一份审讯录石，饶是没让他带走只是让他就当缪衿年和沈圜的面看，也给齐传铮吓够呛。
楚云天亲自下手问话，没人能在他手里扛过三轮上刑。
齐传铮说要给楚君泽下药算什么，楚云天问不出话是会给人后背的皮剖开骨头一根根敲断再掏出脏器血淋淋的当着人的面慢慢切碎的……谁亲眼看着自己的脏器被取出、经脉被挑断都能直接吓死，偏偏丹药吊着命还清醒的承受着一切痛苦。
“真的不交代吗？”
齐传铮看见录石中的楚云天微笑着转过头、目光打过来……
他直接看不下去关了还给他们。
难怪楚云天从来不带他，让他看见这样的楚云天，人还怎么维持那副乖巧可爱的形象。
那天起齐传铮就确认，楚云天是知道自己能被喜欢全靠那张脸，所以在这装呢。他带着齐传铮审过楚君泽、审过阿瓶……他知道齐传铮最喜欢的不是审讯时冰冷的他而是笑起来明媚可爱的他，所以搁这只给人看人喜欢的一面呢。
现在好了，楚云天装的实在是太过于逼真，齐传铮差点真的忘了他是什么脾气。
好人是骗齐传铮的，晏弦终说楚云天是纯哄着惯着齐传铮才是真的。他如果不想纵着人，他有八百种手段让人不得安宁。
齐传铮现在明白了，楚云天说自己不是可爱那一挂的，是真的。
他只是在齐传铮面前娇娇的哄人，他只是因为面对的是齐传铮。跟知风他都对着呛，能让他楚云天低头的只有心甘情愿。
齐传铮自认自己半年一过成长的很多了，现在一看楚云天金丹回来了、自己更不是他对手了。
“算我求您了，”他说的无比真诚，“您是想我没死在妖界先死在您手里吗？”
“我说了死不了，”楚云天好整以暇的低下头亲人，“你怎么虚了？这就开始和我认怂了？”
“我靠，不是，快两个时辰了，”齐传铮想推他，“就是个驴拉俩时辰磨至少也得歇一次吧……”
“首先还有半刻才俩时辰，”楚云天就看着他笑，“其次两次你就不行了？你真虚了？”
“……”齐传铮干脆闭上了眼，“要不这样，我现在晕，然后您随意。我是真的……我真不能再醒着了……受不了了。”
“晕。”楚云天居然还点头，“晕了一会我抱你去洗澡，没晕你就是还能继续。”
齐传铮是真的服了他了：“你真的白日不需要我干活了吗！你真的不需要用我打架了吗！你真的要办正事但是不带我了吗！”
“首先我会医术，”楚云天要笑死了，“其次实在不行我会编个理由送你回天恒宗或越江……把你送去龙族也可以。总之我保证自己下手有数，我看你还敢不敢再挑衅我。”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齐传铮怕了人了，“我错了……我知道了你那天晚上根本就没还手……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现在寅时过一些，”楚云天总算是松了口，“卯时之前我放你睡觉，好吧。我就不睡了，我调息。灵力修为全给你了，我得啃点丹药免得白天不够打架。”
齐传铮听到楚云天终于要放他一条生路，那真是快要对人感恩戴德：“好好好你愿意饶我条命就好……我真的再也不点火了。”
虽然没到楚云天放过他之前他就真晕过去了，楚云天能探的到他灵脉，确认他没事居然还敢继续；后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楚云天抱着他洗完澡给他安顿好后，卯时的钟声也恰好响起。
“睡吧，小齐。”楚云天在人唇边亲了亲，“白日见。”
收拾好齐传铮后，楚云天穿好了衣服、盘好律令落下结界出了门。
“我知道你来妖界了。”走到妖界主宫之外他才开口，“嵇揽琛找你找的要急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晏弦终从树上跳下来，“那你还和他说你不知道。”
“他传音那时候我确实不知道。”楚云天抱臂，“但我现在知道了。”
“你出来齐传铮不知道？”晏弦终看楚云天站在风里扎头发，索性转到人身后帮人一起，“你卯时沐浴？”
“……”楚云天不知道该踹他一脚还是给他一巴掌，“明知故问。”
“诶呦，”晏弦终给他绕好发带，“还是你出来找我之前特意收拾的自己？”
“小齐让我弄晕了，不知道我出来。”楚云天抬手簪银冠，“你和大师兄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明白？”
“啧，”晏弦终就乐，“你体力够好的哈，忙成这样还有闲情逸致。等下，弄晕了？你是人吗？你下多狠个手？”
“他自己挑衅我。”楚云天语气里也带了笑意，“给点教训。”
“你居然不问我来妖界做什么。”晏弦终点头，“你就这么信任我？”
“我不仅不想问你来妖界做什么，”楚云天拍了拍人肩，“我还不想问你怎么突然肉身回鬼界。你现在是演都不演装都不装了是吧，生怕嵇揽琛不知道？”
“他知道了再说。”晏弦终摆手，“他回权星海的事，他不也没告诉我。”
“不过我记得妖族这个秘术不在你辖管范围啊？”楚云天若有所思，“你真拿到了？”
“废话。”晏弦终转了转灵戒，“我要是没拿到，我会来妖界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