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钟爱国被双规了，可能影响到我，因为我被调任汉东和钟家有些利益交换。”
沙瑞金对着电话小心翼翼的说道。
电话那头的老人听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瑞金，虽然你和小惠离婚了，既然你还叫我一声爸，剩下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
“可是……爸！我怕林家、方家他们拿这件事情说话，虽然我现在是汉东省委书记，但是现在方家的老二方黎明是汉东的省长。”
沙瑞金快速的说道。
“瑞金，我明白你的担忧，按照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爸，我想你找找关系，把我调走调到其它省份去！”
沙瑞金想了想才缓缓开口。
“调走？”
电话那头的老人，不明白沙瑞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沉默了片刻。
“调走？瑞金，这不像你。遇到问题就退缩，可不是沙家的作风。”
沙瑞金握紧了话筒，手指有些无力，“爸，我不是退缩。只是钟爱国这件事牵扯太广，我在汉东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审视。方黎明早就想抓住我的把柄，现在正是他发难的好时机。”
“那你觉得调走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钟家倒台，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调离，岂不是更让人怀疑？到时候方家更可以大做文章，说你做贼心虚。”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那您的意思是？”
“留在汉东，稳住阵脚。”
老者斩钉截铁，“你越是从容，别人越不敢轻举妄动。记住，你现在是省委书记，是一把手。方黎明就算是省长，也要受你节制。”
“可是…如果钟爱国交代出来一些不好的事……”
“没有什么可是……”
老者打断了沙瑞金的话，“方家那边，我会让亲自登门，和方老说一声，毕竟我们曾经是一个班里的弟兄，我相信这点面子他会给我。”
电话这边的沙瑞金听后，沉默了。
他明白岳父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省委书记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了，他不想做一个傀儡。
最终沙瑞金还是咬着牙说道，“爸，你还是和上面打声招呼把我调回南淮去！”
电话那头的老人，听到沙瑞金的最终想法，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沙瑞金甚至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让老人失望了，但他握紧话筒的手指，反而比刚才更加坚定。
“瑞金！”
老者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褪去了之前的严厉，却带着的疲惫，“你刚才说，方黎明想抓住你的把柄。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这样一走，是把把柄递给他，还是扔给他？”
“爸，我……”
“你先听我说完。”
老者打断他，语速缓慢却不容置疑，“你以为退回南淮，退回你们沙家经营多年的地方，就是海阔天空？就是稳坐钓鱼台？”
“你糊涂啊！”
“你现在是封疆大吏，是博弈的一方棋手！退回去，你就是一颗只能困守一隅的棋子！”
“上面会怎么看你？”
“一个在压力面前选择退缩、只求自保的干部，还堪大用吗？”
“方老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不为难你，但他心里会给你记下一笔，所有人心里都会给你记下一笔！”
“你这辈子，可能就止步于此了，你明不明白？”
沙瑞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岳父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
“爸，我不是求稳，更不是只求自保。”
沙瑞金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您说我是棋手，可我这位棋手，现在在汉东的棋盘上，能动的子都快被抽光了。”
“秘书班子被渗透，政府的决议出不了办公室，就连常委会上……我的意见也未必能畅通无阻。这不是退缩，这是……战略转移。”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语气变得愈发清晰：“回南淮，我不是去当太平官。我是要回到我们能绝对掌控的地方，重新整合力量。”
“钟爱国这件事是地雷，但也是机会。方黎明想借题发挥，把我困死在汉东的泥潭里，让我疲于应付，最后被彻底架空甚至犯错。”
我不能顺着他的节奏走。
“我必须跳出来，回到我们自己的主场，才能获得喘息之机，才能看清楚，到底谁在背后推动，才能积蓄反击的力量。”
电话那头的老人再次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失望，而是带上了几分审视和思索的意味。
沙瑞金趁热打铁，声音变得更加锐利：“而且，爸，您想过没有？钟爱国牵扯的，难道仅仅是一个方黎明吗？”
“汉东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我留在这里，目标太大，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很多事反而查不下去。”
“如果我动了，调走了，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警报解除，说不定……会露出马脚。这比我现在困守在这里，和方黎明进行无意义的消耗战，要有价值得多。”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呼气声。
老者缓缓开口，语气已经完全不同，带着一种重新评估后的凝重：“你想以退为进？甚至……引蛇出洞？”
“是。”
沙瑞金斩钉截铁，“留在汉东，我是在明处应付所有暗箭。退回南淮，我是在暗处观察汉东的明枪。爸，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这不是认输，这是为了将来能赢得更彻底。”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老者复杂的声音，有无奈，有担忧，但最终化作一丝决断：“你想清楚了？这条路，风险未必就比留在汉东小。回去，一样是众目睽睽。”
“我想清楚了。至少在那里，我能做点实事，而不是天天陷入无谓的内斗。”
沙瑞金语气坚定，“爸，请您帮我。”
“……好吧。”
老者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瑞金，你有自己的判断和谋略，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方老那边，我依然会去打招呼，但不是替你求情缓颊，而是替你……打个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