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蛛的收获让铁山对张河的评价彻底改观。那份材料换取的金魂币，足以抵上他辛苦奔波小半月的收入。更重要的是，这次合作让他看到了快速获取资源、甚至冲击更高魂力等级的曙光。
“张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铁山收拾好战利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热切，连称呼都从“小子”变成了正式的名字。
张河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心神大部分还沉浸在体内。人皇幡在吸收了鬼面蛛的灵魂后，那残破的幡面似乎流转过一丝极其黯淡的光泽，反馈回来的灵魂本源气息也让他丹田内那缕微弱的魂力壮大了一丝。同时，《升魂》卷轴上那【9.45】的点数，也让他心中有了更多的底气。
但他深知，这点提升还远远不够。猎杀七八十年的魂兽，虽有铁山配合，依旧存在风险，且收益（升魂点）对于《升魂》那庞大的消耗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他需要更高效、更安全的方式。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张河抬起头，目光冷静，“关于这片区域十年到百年之间，具体有哪些魂兽活动，它们的习性、弱点、巢穴位置。盲目寻找，效率太低，风险不可控。”
铁山闻言，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详细的情报可不好弄。武魂殿那边倒是有一些公开的图鉴和粗略分布图，但更精细的，要么是那些大家族、大宗门的秘藏，要么就得找那些常年在森林里厮混的老油子买，价格不菲，而且真假难辨。”
张河若有所思。信息差，在任何世界都是重要的资源。
“先去武魂殿看看公开信息。”张河做出决定，“同时，留意镇子上是否有消息灵通，或者对猎魂森林有深入研究的人。”
铁山点头同意：“行，听你的。”
两人处理好现场痕迹，迅速离开了猎魂森林外围。
清河镇的武魂殿分殿，白日里依旧冷清。马修大师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看到张河和铁山一同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铁山他是认识的，一个卡在魂师等级多年的落魄魂师。而张河，那个觉醒出怪异残幡、先天灵魂力的孩子，怎么会和铁山走到一起？而且看两人的站位和神态，似乎并非简单的长辈与晚辈。
“马修大师。”铁山上前，粗声粗气地打了个招呼，“我们想看看附近猎魂森林的魂兽分布图鉴。”
马修大师放下书，恢复了那副平淡的表情，从柜台下取出一卷颇为陈旧的地图和一册薄薄的、绘制着粗糙图案的书册：“十个铜魂币。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铁山爽快地付了钱。张河则默默上前，与铁山一起摊开地图和图册。
地图标注得相当简略，只划出了猎魂森林的大致范围，标注了几个危险区域和常见魂兽族群的粗略活动范围。图册上则是一些最常见魂兽的画像和简单介绍，如幽冥狼、利爪鼬、鬼面蛛、荆棘豪猪等，信息仅限于年限、大致能力和危险性评估。
这些信息对张河而言，价值有限。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些独行的、拥有特殊能力的、或者巢穴位置隐蔽的魂兽信息。
就在他仔细浏览图册，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时，武魂殿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袍、头发灰白、身形瘦削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面容清癯，眼神却有些浑浊，怀里抱着几卷残破的兽皮卷轴，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墨迹混合的气息。
马修大师看到老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墨老，你又来了。我说过了，分殿没有经费收购你这些……嗯，‘研究’资料。”
被称为墨老的老者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态度，也不生气，只是将怀里的卷轴小心地放在柜台一角，声音沙哑而平静：“马修执事，这些并非凭空臆想，是我根据多处古迹残篇和实地勘察对比后整理的，关于这片猎魂森林地质变迁和古代魂导器能量残留的推测，或许对理解魂兽族群分布有所启发……”
“好了好了，”马修大师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东西对魂师猎取魂环毫无帮助。你还是拿去别处看看吧。”
墨老沉默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默默收起卷轴，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张河的目光从图册上抬起，落在了那老者身上，尤其是他怀中那些残破的卷轴上。“地质变迁”、“古代魂导器能量残留”、“魂兽族群分布”，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他心中一动。
“这位老先生，请留步。”张河开口，声音平静。
墨老和铁山都愣了一下，马修大师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墨老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眼神却异常沉静的陌生少年：“小朋友，你叫我？”
“是。”张河走上前，目光扫过他怀中的卷轴，“您对这片猎魂森林的历史和能量分布有研究？”
墨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很久没有年轻人对他研究的东西感兴趣了。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谈不上精深，只是多年搜集整理，有些浅见。”
“我对这些很感兴趣。”张河说道，同时暗中催动一丝魂力，灌注到腰间悬挂的人皇幡上。他需要验证一下，这老者是否真有价值。
人皇幡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一股极其隐晦的感知波纹扩散开来，扫过墨老。瞬间，张河感知到，在墨老那看似普通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品质却异常精纯凝练的灵魂气息！这气息带着一种沧桑、古老的味道，与他之前吸收的所有野兽、魂兽的灵魂都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残存的、受过重创的智慧灵魂印记？
这老者，不简单！张河心中凛然。要么他本身灵魂特殊，要么他长期接触某种蕴含古老残魂的物品。
张河的话和那瞬间的细微感知（墨老自然毫无所觉），让铁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选择相信张河的判断，没有出声打扰。
“感兴趣？”墨老看了看张河，又看了看他身旁明显是魂师的铁山，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小朋友，我的研究可换不来金魂币，也帮不了你们快术猎杀魂兽。”
“知识本身，有时比金魂币更有价值。”张河语气不变，“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比如，关于森林西北角那片被称为‘古战场废墟’的区域，能量异常紊乱的原因？”
他刚才在地图上看到了这个标注，结合墨老的研究方向，故意抛出一个引子。
墨老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如同灰烬中跳起的火星：“你知道那片区域？你也觉得那里的能量残留非同一般？不是简单的魂兽争斗所致？”
张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略有猜测，想听听老先生的高见。”
墨老盯着张河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的诚意，最终点了点头：“镇东头有间废弃的茶棚，清静。”
“好。”张河应下，对铁山使了个眼色。
铁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张河和墨老离开了武魂殿。马修大师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只当是那古怪老头又找到了一个愿意听他唠叨的傻小子。
废弃的茶棚里，落满灰尘。
墨老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他自己绘制的、远比武魂殿那份精细得多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符号标注了许多细节，甚至包括一些细微的地脉走向和能量浓度推测。
“看这里，”墨老指着西北角那片区域，语气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狂热，“根据我的考证，这片区域在千年前曾发生过一场高阶魂师与一头未知强大魂兽的激战，能量碰撞极其剧烈，甚至引动了地脉，导致局部地貌改变和能量场永久性紊乱。所以那里魂兽稀少，但偶尔会出现一些受到紊乱能量影响而产生变异的个体，或是……依附古战场残存执念而生的特殊灵体！”
特殊灵体？！
张河心脏猛地一跳。人皇幡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灵魂！而特殊的、蕴含执念或古老气息的灵魂，其品质和价值，恐怕远超普通魂兽！
“灵体……也能被吸收作为魂环吗？”张河问出了关键问题。
墨老诧异地看了张河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理论上……并非不可能。古籍中有零星记载，某些极其特殊的武魂，可以容纳非魂兽本源的能量体作为魂环。但这极其罕见，且风险未知。毕竟，灵体无形无质，蕴含的往往是混乱的执念和精神冲击，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主。”
张河沉默下来，心中念头飞转。
风险，伴随着机遇。人皇幡的本质是“人道秩序之器”，对于灵魂拥有绝对的统御权能雏形，吸收灵体，或许正是其正确的成长方式？这不仅能避开猎杀强大魂兽的风险，可能获得的魂环品质也绝非普通十年、百年魂环可比！
《升魂》的存在，更是让他有了应对“反噬”的底气——提升魂环年限，或许就能炼化、纯化魂环中蕴含的杂乱执念？
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似乎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老先生，这份地图和你的研究，对我很有帮助。”张河抬起头，眼神锐利，“我想雇佣你，作为我的顾问，专门负责收集、分析这类情报。报酬，不会让你失望。”
墨老愣住了，看着张河，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个半大的孩子，要雇佣他？
铁山也瞪大了眼睛，低声道：“张河，这……”
张河抬手制止了铁山，目光依旧看着墨老：“你可以考虑。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情报来源，而你的知识，正是我们需要的。合作，双赢。”
墨老看着张河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他身旁沉默但明显以他为主的铁山，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那些残破的卷轴上。多年来的落魄与被排斥，让他几乎放弃了希望，但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似乎真的看到了他研究的价值。
“你需要我做什么？”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首先，我需要关于‘古战场废墟’区域，所有已知的、疑似灵体活动的具体位置和特性描述。”张河一字一句地说道，“越详细越好。”
获取第一魂环的目标，就此锁定。一条迥异于常人的魂师之路，即将踏出最关键的一步。而招揽墨老，则是构建未来势力的第一块基石。隐忍的毒蛇，终于开始展露其寻觅猎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