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悬停于噬灵黑曜石山脉的阴影之中,前方那片无形的空间煞力空洞,此刻在陈苟眼中不再仅仅是绝地,更是一片等待开采的、危险的“矿藏”。
“老吴,云璃前辈,接下来就靠你们了。”陈苟神色凝重,再次确认,“我会逐步炼化煞力,开辟出一条临时通道。你们必须精确掌控洞天,紧随其后,绝不能让我暴露在已炼化区域之外,也绝不能让我炼化的速度超过洞天跟进的极限。”
“放心…老夫虽只剩残魂,操控龟甲盘稳定洞天,护你周身方寸之地,尚可为之。” 老吴的意念沉稳有力。 “混沌灵种已准备就绪,可随时调和可能侵入洞天的逸散煞力。”云璃清冷的声音也传来保障。
陈苟点头,再次走到洞天壁垒边缘。这一次,他双手齐出,星辰湮灭与玄冥寂灭道韵在掌心凝聚,化为两个缓缓旋转、略大些的双色旋涡。
深吸一口气,他毅然将双手探出洞天!
“轰!!”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狂暴煞力如同决堤江河,疯狂涌入他体内!经脉瞬间传来不堪重负的撕裂剧痛,体表那些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纹再次浮现,甚至开始向手臂蔓延!
陈苟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全力运转《归藏源流经》,引导着这股恐怖的毁灭洪流冲向丹田双窍!
丹田内,归藏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两大窍穴光芒大放,如同两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煞力。星辰窍分解吸收着空间破碎的湮灭之意,玄冥窍则炼化着那万物终结的死寂道韵。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炼化速度必须快过煞力破坏的速度,但又不能太快导致双窍过载。陈苟的神识高度集中,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精细地调控着整个过程。
在他身后,洞天在老吴的操控下,紧紧贴合着他开辟出的“安全区”,缓缓向前推进。阿木全力运转星辰阵钥,银辉笼罩洞天,进一步隔绝内外气息,并辅助稳定周围因煞力流动而变得混乱的空间。墨鳞则龙元暗涌,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墨铃紧张地蹲在陈苟脚边,脖颈铃铛轻颤,似乎想帮忙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苟的身体成了战场,痛苦与提升并存。每炼化一丝煞力,他的经脉和肉身就在毁灭与重生中变得更强韧一分,双窍也更加凝实,对寂灭道韵的理解水涨船高。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金丹之上,第三个窍穴的虚影,似乎在无尽煞力的冲击下,隐隐有了些许轮廓!
但这消耗也是巨大的。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神识剧烈消耗,浑身已被冷汗和逼出的细微血珠浸透。
终于,在艰难前行了约莫十丈距离后,陈苟猛地收回双手,踉跄后退一步,大口喘着粗气:“不…不行了…到极限了…必须恢复一下…”
洞天立刻停止前进,牢牢固定在刚刚开辟出的这片直径不足三丈的临时安全区内。周围依旧是死寂的黑暗和无形的煞力壁障。
陈苟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全力恢复。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刚才的过程实在太过惊心动魄。
然而,就在陈苟恢复,洞天暂时停驻的这段时间,异变再次发生!
墨铃脖颈上的那个黑色铃铛,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飞起,悬浮在半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乌光!铃身剧烈震颤,发出阵阵急促、高昂的鸣响,不再是之前的清脆,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来自洪荒的祭祀之音!
“叮铃铃——叮铃铃——!”
与此同时,在这片能量空洞的极深处,某个不可知的位置,竟然也传来了一声微弱、却清晰可辨的、与之完全同频的铃铛回应!
“叮——!”
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呼唤与回应!
“还有另一个铃铛?”陈苟猛地睁开眼,震惊地看着空中嗡鸣不止的墨铃铃铛。
下一刻,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墨铃的那个铃铛,在乌光与鸣响达到极致时,“咔嚓”一声轻响,表面一道主要的裂纹竟然缓缓弥合了一丝!虽然依旧残破,但散发出的空间道韵却瞬间强盛了一倍不止!
而随着其道韵增强,铃铛射出的乌光不再散乱,而是凝聚成一道清晰的、指向斜下方的光柱,甚至在那光柱中,隐约浮现出一幅由星光点构成的、复杂而精密的立体路径图!那路径蜿蜒曲折,巧妙地避开了地底岩层中最坚硬的部分和几处隐晦的能量陷阱,最终指向一个位于云鼎阁核心据点侧下方的、极其隐秘的入口!
“这是…另一部分铃铛在提供指引?并且补全了墨铃铃铛的部分损伤?”陈苟又惊又喜,“这光柱里的…是安全路径图?”
“不可思议!”老吴的意念充满惊叹,“这两个铃铛本是一体,乃成套的上古秘宝!此刻遥相感应,不仅彼此修复,更借助共鸣,勘破了此地部分空间煞力的流转规律,为我们指明了一条最安全、最省力的路径!甚至…可能是一条直通其藏匿之处的捷径!”
“天助我也!”陈苟大喜过望,“果然,苟住才有输出,运气总是站在准备充分的人这边!快!阿木,记录下这条路径!”
无需他多说,阿木眼中星图早已疯狂闪烁,将那道乌光中的立体路径图丝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有了这明确无比的指引,接下来的行动顿时变得事半功倍!
陈苟恢复后,再次开始炼化煞力。但这一次,他不再需要盲目地向前硬闯,而是按照星图路径的指引,专门炼化那些需要“打通”的关键节点。这使得效率大大提升,消耗也锐减。
他如同一个最精密的矿工,沿着那条无形的星图通道,一步步向前开拓。双窍在不断炼化煞力的过程中,变得愈发璀璨凝实。第三个窍穴的虚影也越来越清晰,那似乎是一个与“吞噬”、“转化”相关的窍穴雏形。
洞天则稳稳地跟随着他,在这条被开辟出的、蜿蜒的临时安全通道中缓缓前行。
周围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阻碍,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云鼎阁绝对想不到,有人能以这种方式,从他们视为天堑的绝地之中,悄无声息地挖出一条直通他们腹地的密道!
不知过了多久,当陈苟再次感到力竭之时,前方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空间煞力骤然一空!
通道,打通了!
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身处地下,但已经脱离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间煞力空洞。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青黑色岩石甬道。甬道一路向下,深不见底,墙壁上镶嵌着稀疏的、散发着幽冷光芒的萤石,光线昏暗,却足以视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与墨铃铃铛同源的空间波动。
而到了这里,墨铃的那个铃铛也彻底安静了下来,重新落回墨铃脖颈,只是其上的乌光流转,明显比之前灵动了太多。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陈苟喘着气,打量着这条寂静无声的甬道。按照星图指示,这里应该已经非常接近那个隐藏入口了。
“根据…路径图显示…以及此地…残留的…微弱空间波动判断…” 老吴分析道,“我们可能正处于…云鼎阁核心据点外围防御阵法与内部核心区域之间的…某一处…被遗忘或废弃的…古代通道之中!这条通道…或许…早已不被云鼎阁现今人员所知…或者…被他们视为…那条空间煞力空洞的延伸部分…故而…疏于防范!”
“废弃古道?”陈苟眼睛一亮,“太好了!这简直是完美的潜入路径!快,老吴,扫描前方,看看有没有监控阵法或者守卫!”
龟甲盘黄芒仔细扫过前方漫长的甬道。 “未发现… 活动的…监控阵法波动…也无…生命气息…”老吴回报,“但需小心,前方三岔路口,可能有残留的古代警戒禁制,虽已残破,但一旦触发,仍可能引起注意。”
“明白。”陈苟打起精神,服下丹药快速恢复状态,“走,我们摸过去看看。戍卫,你在前面开路,注意触发式陷阱。”
磐岳戍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最前方,金色的眼眸扫视着地面和墙壁。陈苟等人紧随其后,洞天则被压缩到最小,紧贴着陈苟,如同一个贴身护罩。
甬道漫长而寂静,只有众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空气越来越阴冷,那股陈腐的气息中,开始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锁链拖曳的摩擦声?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路口中央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早已模糊不清、却仍残留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符文阵法。
“就是这里了,绕过去。”陈苟示意戍卫小心避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绕过那个残阵时,异变再生!
众人身后,那条他们刚刚开辟出的、通往空间煞力区域的临时通道,入口处的空间忽然一阵剧烈扭曲,随即猛地坍缩、弥合!
只是眨眼间,那条辛苦开辟的退路,消失了!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条未知的古代甬道之中!
“怎么回事?”墨鳞低吼,龙瞳锐利地看向后方。
“是…空间煞力区域的…自我修复…” 老吴语气凝重,“我们开辟的通道…破坏了其局部平衡…一旦失去持续炼化维持…便会…快速恢复原状…这下…我们…没有退路了。”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前路未知,退路已断。
陈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妨,本来就没打算轻易后退。既然来了,不找到点什么,岂不是亏大了?继续前进!”
他目光扫过那条黝黑向下、传来锁链声的岔路,又看了看另一条相对平整、却不知通向何处的岔路。
“墨铃,感应一下,哪个方向和你铃铛的呼应更强?”
墨铃小巧的鼻子抽动了几下,暗金色的瞳孔望向那条传来锁链声的、向下深入的岔路,发出了低低的、带着一丝不安的“喵呜”声。
“是这边吗…”陈苟看向那条深邃向下、仿佛通往地狱的甬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锁链声…会是母亲吗?还是…那口神秘的黑井?
他握紧了拳头,示意戍卫转向。
“走!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