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胡叔没关系!”听到胡先烈的名字,葛招娣终于绷不住了。
她的反应太过剧烈,白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其实之前,白南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胡先烈与葛招娣有关系,他只是凭着那一抹红烧肉盖饭的气味来猜测的。
看着葛招娣的反应一直很平静,白南真以为是自己推断错误。直到刚刚,他终于能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葛招娣为何一直留在老城区,就是因为胡先烈。
葛招娣的话里都带着一点乞求:“和胡叔真的没关系,他可怜我,这么多年,我爸走了,都是他像爸爸一样照顾我。”
见白南不语,葛招娣低下头,恳求道:“都是为了我,十年前我才20岁,我还没结婚,胡叔不想我被街坊邻居笑话没爸爸,才一直和大家瞒着我爸的死讯。”
真的只是隐瞒,散布错误信息,混淆视听这么简单吗?白南看着葛招娣,像要把她看穿一般。
白南慢慢地开口:“我之前一直好奇,什么人能把尸体藏在工地水泥里而不被施工队的人发现,除非这个人本身就是施工队的泥工。”
葛招娣瞳孔猛然放大,她脸色瞬间苍白,白南继续说:“所以,尸体就是胡先烈藏的吧。”
藏尸虽不是杀人,但也是不被条例允许的。
魏眀申拿出手机,一副科普的口吻:“故意毁坏尸体,也是犯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和管制。”
他朝着葛招娣扬起单纯的笑,语气真诚:“葛姐,和我们合作呗,我们帮你找到真凶,让胡先烈将功抵过,宽大处理。”
此时的葛招娣也无话可说,她的肩膀都颤抖如筛子,手都无法握紧成拳。
白南歪头看着魏眀申,小声嘀咕:“你这都知道?不错啊。”
魏眀申也小声回答:“现查的,就猜到说这些对她有用。”
白南难得地给魏眀申举起了个大拇指。
葛招娣无路可选,只能与三人合作。顾青安抚地拍了拍葛招娣的手:“现在你能告诉我们,十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葛招娣坐在家楼下的小饭馆包厢里,她低着头,双手搅着,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她都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顾青安抚地坐在她侧边,白南和魏明申坐在他对面,看着葛招娣一脸紧张的模样,魏明申凑过脑袋,小声和白南蛐蛐。
魏明申:“感觉我们有点不道德,忽悠了葛招娣。”
“怎么?”白南侧过脑袋。
魏明申撇撇嘴:“我们是藏凶,而不是让真相大白。葛招娣听了我们的,她这辈子都不能真找到杀她爸的凶手了,而且随着其他玩家的介入,胡先烈十有八九还是会被暴露的。”
说得没错,但百人藏凶这款游戏,本就不是为了真相大白而设定的。
白南斜了一眼魏明申:“不像你啊,突然道德感爆棚,后悔了?”
魏明申嫌弃地看了眼白南:“怎么可能,我是谁?铁石心肠的直男!”他故意挺直腰杆,“我就是怕葛招娣突然反应过来,不跟我们合作了。”
白南淡淡开口:“直男是不会特意标榜自己是直男的。”
魏明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想顶罪,对面葛招娣突然开口:“他们都以为我把是被赵曙光追债,跳楼摔死的,但其实我爸是被人捅死的。”她开始回忆,十年前那个颠覆她人生的夜晚。
葛招娣没有妈妈,准确来说,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她的父亲葛东华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从小便学会了看人脸色,很小就承担起了家务的责任。
十年的那个雨天,葛招娣和往常一样,拎着饭盒去给工地上的父亲送饭,她才走上五楼,便看见父亲怪异地倒在地上,背对着门口。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葛招娣心里慢慢升起,她走过去,喊了父亲的名字,但父亲没有回应她。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葛东华“轰”地一声倒在地上,他胸口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双眼不甘地大瞪着,一脸气愤的模样。
葛东华死了,葛招娣吓得饭盒直接打翻在地上。
“等等。”白南突然开口,打断葛招娣的回忆,“工地上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吗?其他工人呢?”
葛招娣:“一般工人们确实都是住工地边上的,但那天天气预报说有暴风雨,老板便放大家回家,休息一天。”
魏明申好奇:“那你爸为什么在那儿?”
“值班。”葛招娣说,“没人愿意大雨天离开家,我爸愿意,他可以多赚一点钱。赵曙光也是趁着那天没人,去讨债的。”
白南:“那胡先烈呢?你不是说,现场只有你爸吗?”
葛招娣:“是我打电话给胡叔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被吓到了。”
这很奇怪,白南注视着葛招娣,一名二十岁的成年人,在发现自己父亲死了后,第一反应不是报警、不是告诉自己的家人,而是打电话给另一名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葛招娣要多不信任家里人,又要多信任胡先烈这个外人啊。
肯定不是葛招娣自己轻描淡写的“只是不快乐”这么简单,她还是有隐瞒。
白南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知道今天已经到了葛招娣的极限。葛招娣对三人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再逼她也不会说更多了,所以三人打算以退为进,先放葛招娣离开。
葛招娣点点头和三人再见,她微低着头,小声但熟练地走到饭馆老板面前:“打包两份饭。一份不要辣,清淡点。”
饭馆老板“嗯”了一声:“又给老胡带啊。”
葛招娣没有回答,她忌惮地瞥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白南三人,然后拎着饭快速地离开。
魏明申撑着脑袋看着葛招娣离开的背影,已经十年了,胡先烈和葛招娣还维系着互相照顾的关系,就像......
顾青突然反应过来:“胡先烈,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儿,但是死了?”
白南抬起眼,他记得之前的资料里是有过这么一条,胡先烈从未结过婚,但他早些年有一个很相爱的女友,两人有过一个女儿,但后来女儿死了,女友也分手了。
白南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葛招娣,其实是胡先烈的女儿?”